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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秦大人哼了一聲:“原來是忠良之後,此子果真甚肖其父。伯清。不是我說你,為友者當以諍友為上,你既是他友,應當多規勸他切不可胡說八道。”
“是,是,學生謹遵大人教誨。”
“好了,大夥兒不要再鬧了,仔細看花魁大賽要緊。”秦大人輕輕一句話十分有分量,廳中紛擾很快平息下來,可眾人看向二人的眼色仍十分不善。
聶淨無端受牽累被掃了面子,心中惱怒,走回來埋怨道:“雨聞,我知道你今天是想以奇譚怪論一鳴驚人,可你這樣做也過太孟浪。且不細究你的立論妥不妥當、言語犯不犯忌,至要處卻是犯了眾怒,傳出去須臾將江南儒林得罪遍。”
邱雷顯然還沒回過神來:“有何不妥麼?”
“當然大大不妥。須知方今天下為官者泰半出自江南,尤其翰林、學院更以江南士子主為,你才是個舉子,明年要參加會試、殿試,再瞅遠一點你還要出仕任官,難道你就不為自己的前程想想?”
邱雷的臉膛一時間變作紫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說中心事還是被嚇著,頭上的汗滴一下子沁出來,神色惴惴,再無先前指點江山時的氣度。
“看在你我世交份上我才帶你來,沒想到你鬧這麼一出。算了,等會兒大賽結束你立即下舟啟程返鄉,免得他們瞧見你生氣,這邊我儘量替你說項。”
邱雷憋了半天擠出一句:“如此,有勞伯清兄。”
窗外忽一陣喧鬧,花魁大賽便開始了。
按照慣例,花魁大賽的參賽者須各乘一艘花船從起點出發過盡十里秦淮河,沿途於船上接受百姓觀瞻,終點是居江閣斜對面臨水搭起的大花臺。待參賽之人畢集後第次上臺各自表演自己的才藝,最後由金陵士子評選出花中之魁。
此時有花船沿河而至,兩岸百姓歡聲雷動,氣氛甚是熱烈。
邱雷因言行孟浪得罪金陵士林,這時後悔不迭,擔心今日之事傳揚出去自己會成為江南出身官員的公敵,心中忐忑不安,看花魁鬥賽的心思也淡去大半,眼看一艘艘花船從遠處駛過來停入對面的小船塢後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千嬌百媚地走上花臺搔首弄姿地擺弄,他都提不起多大興致。直到各樓的當家花旦上臺歌舞,他才漸漸拋卻幾分心思糾結,饒有興致地觀看起來。
說起來江南富庶,讀書人亦大多家室殷實,這些讀慣了詩書的男人們不但在文章上要爭個高下,別的方面也恨不能與眾不同。
常言道郎有才女有貌才般配,可自家的婆娘再美也不能拿出來炫耀,於是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投向妓寨,青樓狎妓之風遂蔚然興起。但讀書人終歸講究做個風liu名士,不齒同那些渾身散發著汗臭或銅臭的人相同品味,每每逛青樓偏好通文墨、善歌舞者。
久而久之各樓、館的老鴇瞧出了門道,文人才子們雖然不如富商般有錢,卻是主導著社會輿論,誰家的女兒只要經他們之口稱讚過身份立時打著滾地往上翻。於是培養精通詩書翰墨、琴棋書畫、歌舞彈唱的清倌兒成了風塵中最賺錢的途徑,漸漸地花魁大賽也應運而生,誰家養的女兒只要在花魁大賽上得個好評,立時可以賣出個天價,館子也立馬名揚江南。
因此,凡參加大賽的女子不但模樣兒生得俊俏,而且個個精通琴棋書畫、歌舞詞曲,如今在花臺上盡展所能,一時曼舞高歌令人目不暇接。
邱雷是北方人,哪見過如此陣仗。只覺得江南女子多嬌柔,不但細皮嫩肉、呵氣如蘭,更比北方女子多出幾惹人憐愛的柔美,看著看著如痴如醉,渾將之前諸般擔憂拋卻腦後,被那鶯鶯燕燕迷得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