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我的祥之兄哪,你這番作為的原意是什麼?”
“親親之義唄。”瑞聖帝條件反射似地作答,接著悚然驚惕:“又是鬼扯的仁孝大道在作祟,親於私,害於公。”
“還有一種人禍也不可小覷,就是你的這句‘親於私而害於公’,我朝大多數地方只知有家長,不知有王法,家法大於王法,私情重於公義。地方上的宗族勢力且不去說,說說朝堂上的黨爭之害。科舉選擇任用的官員都要拜主考的官員為師,當官之後因為這層關係自然而然形成小團體,時間一久、團體一大就形成朋黨,黨爭之害吾不復述,其中不是沒有人不懂得它妨害國家,可天地君親師,你不維護老師、維護朋黨就是不仁不義,於是不得不違心做事。”
“我明白了!”瑞聖帝已經在紙上錄下大堆的記錄,拍著字稿擺出一副奸笑的表情:“嘿嘿,你說的這些,字字句句皆是攻擊聖人之學呀,你這是鼓動我對儒學開刀嘛。你怕做名教的罪人,所以想讓我當出頭鳥。”
“呵呵呵,早在兗州初見和池屏共患難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祥之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可惜生在帝王家,只能做個無所事事的親王,現在你做了皇帝,有改變天下的決心,又是你一再逼我,我才說真話的。你若不喜,將紙燒掉,以後你我君臣蕭規曹隨繼續做太平君臣,休再管死後洪水滔天。”
“哈哈哈,你別生氣,我就是要你說真話,又怎會光聽不動呢。”瑞聖帝笑嘻嘻地道:“你擺出一大堆問題,總得拿出解決的辦法吧,我可是真的想做番大事業,給身後的子孫留下個千年萬年的基業。”
“真要我講?萬一以後你後悔了要清算我我該怎麼辦?”
“快講快講,我給你發個毒誓讓你安心。”瑞聖帝說罷真的立了個毒誓。
“呵呵,看在你真誠的份上我便真的講了。”陶勳整整衣袍端正坐好,鄭重其事地問道:“你怕不怕身後背罵名?”
“不怕,死了兩眼一閉腿一蹬,別人愛咋咋地。”
“你怕不怕失去權力?”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欲效法西番國度吧。”瑞聖帝毫不為忤地道:“做皇帝的權力太大負責也大,不是每個人都象太祖、太宗皇帝那樣聰明睿智,也不是每個皇帝都勤政愛民,帝王家出不肖子孫的情況比百姓家要多得多,每逢改朝換代天家帝胄往往被殺個乾淨,我為子孫後代的性命計,只要能保住他們的性命,保住他們的財產,保住他們的聲譽,就算做個木雕菩薩式的皇帝也行。”
“你有這種決心,你的後代不要埋怨就好。”
“有什麼好埋怨的,有名有利只管享受還不用管事,唯一擔心的就是萬一別人篡位怎麼辦?”
“天朝也不能照搬西番的制度,我們的國家這麼大,人口這麼多,地域貧富差距驚人,而且外敵又那麼強,只有保持一個推行政務高效迅速的集權的中央朝廷才能保證天朝強大不被人欺壓、不會分裂。我們可以借鑑他們議會、朝廷、法官三方互相制衡而皇帝居其上不執權的方式,具體的方法須得不斷試驗,俗謂摸著石頭過河是也。只要能夠形成這種制度,尤其是在議會的牽制下,試問誰能有足夠的聲望將皇帝取而代之?”
“對啊,如果人人都可以做主,誰也不服誰,自然難以篡位。”瑞聖帝高興地催他:“你要變法打算怎麼變?”
“首先要確定立國之策,現在的儒學多尚空論而少實務,漢朝時代的確能夠使帝國強盛,現時卻不適應時事之變化,反阻礙工商業進步發展,國無工不強、無商不富,要想國家富強就必須取消儒學的獨尊地位,重興百家之學。”
“廢除它後以什麼代替?國策乃立國之本,不能真搞百學齊用,會亂套的。”
“以誠信取代仁孝,興百學,首重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