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南頹然地縮排椅子裡。他憑什麼直呼她的名字,還這麼理直氣壯地向她報備行蹤!
她承認她那天確實是有些迷失他的目光裡,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隨後,她就指著門口說,蕭文翰,你出去。
結果他看著她,沒有一絲惱意,反而很耐心地開導她,我畢業了,你不是我的老師了,那些顧忌你可以完全不管了。
林惜南有些訝異,他怎麼忽然善解人意了?但到底沒再看他一眼,只背對著他說,別忘了,一日為師,就是不可改變的事實;無論你怎麼想,若蕭文翰不是林惜南的學生,那就是陌生人。
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她感到頸後一片冷意。隨即是重重的腳步聲,關門聲。那之後,將近兩個月,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此刻忽然這樣出現,她感到措手不及。
糾結了兩分鐘,還是把號碼存起來。只有她的態度一直正常下去,他才會無計可施,否則,自己不僅被動,而且根本無險可守。
剛剛存好號碼,手機再次震動起來,螢幕上蕭文翰三個字險些晃花了她的眼睛。
“林惜南,我解釋一下。這兩個月我去很偏遠的鄉下給弟弟妹妹補習了,通訊不暢,不是玩失蹤。今天沒有來,是因為志奇說你這些天接見來賓太過操勞,我心疼。你的一顰一笑都收藏在我心底,不必多看了。”
一看之下,林惜南幾乎要將手機扔出去。但還來不及扔,震動又起。極力按下火氣,開啟來,卻不知該作什麼反應了。
“計算機領域最先進的東西都是用英文發表出來的,若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真正走進那個世界。有些話,我不會幼稚地再做無益的重複,但是,我會用行動向你證明那些已經說出的諾言的真實性。不會愛,不代表不懂愛。你擔心的那些,我懂一部分,剩下那些不懂的,也沒什麼影響,因為,即使不懂,我還是會一點點消去你的遲疑。冤枉路,岔路,甚至無頭路,我都甘之如飴。你妄圖用禮貌和微笑與別人拉開距離,我只想用真心和執著為你撥開迷霧,等你走出來。”
手機終於安靜下來。
下午的陽光刺眼極了,坐在空調房裡看出去,莫名地覺得燥熱難當。
直到夜幕降臨,林惜南才點了回覆,輸入幾個字:
一路順風。
第十七章
林惜南看到過關於人生的很多種比喻。
托爾斯泰把人生比作河流。他認為,人,就是一條河,河裡的水流到哪裡都還是水,這是無異議的。但是,河有狹、有寬、有平靜、有清澈、有冰冷、有混濁、有溫暖等現象,而人也一樣。他說的,是人生的百態,短短一句話,包羅永珍。
席慕容把人生比作一場攀登。她說,人生像攀登一座山,而找山尋路,卻是一種學習的過程,應當在這過程中,學習篤定、冷靜,學習如何從慌亂中找到生機。她說的,是人生應有的態度,說教的味道重了點,但到底不失為一句雋語。
弗洛伊德把人生比作一盤棋局。他認為,人生就像弈棋,一步失誤,全盤皆輸,這是令人悲哀之事;而且人生還不如弈棋,不可能再來一局,也不能悔棋。他說的,是人生最悲哀的一面,起手無回。
說得都很有道理,但到底沒有一句話可以概括人生的所有境遇。
那麼,她自己呢?
林惜南以為她就是一個斟茶人,獨自守在某荒僻小道的茶棚裡。有行人恰好累了,聞到茶香,好奇地湊過來,要一杯茶,聽她說兩句話。然後,有人發現,噢,這不是他那杯茶,於是離開;有些人則會停下來,和她嘮叨一段時間,權當休息,體力恢復後,再上路;有些人待得長些,甚至會陪著她度過黑夜,天明時分,看到太陽昇起,驚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也終於繼續自己的旅程;而還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