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見尤清洄清醒,一把撲在他身上,“爹爹,爹爹,你可算醒了,爹爹,你怎麼樣啊。有沒有哪裡疼?”
摸摸小傢伙背脊,“爹爹沒事。”
小傢伙抬頭,雙眼噙淚,‘哇’的一聲又撲進他懷裡,“爹爹……爹爹…嗚嗚嗚……小寶死掉了……小寶爹孃也死掉了……小寶的…弟弟也死掉了……爹爹……”
尤清洄聞言巨震,所有記憶如潮水般迴歸,呆立當場,是那場火麼……
再回神時,連聲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尤潛已是泣不成聲,說不出個所以然,倒是吵醒了尤洛。
尤洛看看爹爹,再看看哥哥,扁扁嘴,大哭了起來,哭聲響亮,引來了比尤清洄醒得早的孫思。
彼時,尤清洄正哄著兩個兒子,哄了大的顧不上小的,還急於知道小寶的事,總之焦頭爛額。
孫思接過尤洛,抱在懷裡哄著,她已是被告知了大火緣由。
“小寶不幸染了天花,村裡人怕他們傳染,所以……”
“所以便活活將他們燒死麼?!連尚在襁褓的稚兒也不放過!”尤清洄情緒有些激動。
“卻也不是,起火的原因還未明確。小寶下午才確診了天花,夜間便起了火,聽起來甚為蹊蹺,雖有可能是人為,卻也不排除意外,村人也只是…”
尤清洄冷笑,“是啊,他們也只是見死不救,冷眼旁觀而已。”
孫思嘆息一口,“枉我在此處落根近十年,沒成想村人心腸竟這般冷硬。”
尤清洄神色沉肅,尤潛與他說村裡有人罵他野孩子,尤清洄還當只是個別人,透過此事,尤清洄算是徹底失望了。而且,尤清洄眼裡閃過寒意,這個村落,絕對不只那麼簡單。想到自家兒子在如此危險之地生活了六年,止不住一陣後怕。
又憶起小寶呆呆的可愛模樣,還有他來不及見到的小寶弟弟,尤清洄抑不住眼底悲色,眉目多了些悽愴。
小寶家住村西,尤清洄他們住村東,鄉村閉塞,訊息還沒傳過來,小寶家已是遭了殃。
而今還能如何,斯人已逝,節哀順變吧。
尤潛漸漸止了哭泣,趴在他懷裡不時抽著鼻子。
語聲還帶著哽咽,“爹爹,我還能再看看小寶嗎?”
尤清洄拍了拍他,“爹爹這便帶你去看小寶。”
不過一宿,昨夜火光肆虐處,已只剩燒成黑炭的斷壁殘骸。橫散在野草曼曼處,顯得悽楚無比。
往細了看,便能察覺殘跡中姿勢各異的幾具焦黑屍骨,竟是無人收拾,風餐露宿,曝屍荒野。
尤清洄眼中霎時注滿憤怒,指尖痙攣了一下。
正想踏步,只聽尤潛一聲尖叫,已是先他一步衝了過去,口中喊著“小寶”“小寶”,淚灑了一路。
尤潛坐在一片廢墟里,抱著已辨不出面目的屍骸,失聲痛哭,聲聲悲泣,迴盪耳際,應著劃過藍天的飛鳥鳴啼,聞者悲慟。
尤清洄將尤潛攬入懷,順著他的背。
“爹爹,”小孩抽泣著抹著淚,“你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但是,小寶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爹爹,我忍不住……”
蓄積的淚終是落了下來,尤清洄摸著尤潛的腦袋,凝視著遠處雲霧繚繞的群山,“阿潛啊,爹爹今日再告訴你,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下一句,只是未到傷心時。”
小孩埋進尤清洄胸前,也不知聽沒聽懂,只是哭得更兇了。
……
尤清洄四人將小寶一家合葬在了一起,立了個簡單的墓碑。
小孩還在碑旁種了棵小樹苗,說,待到樹木參天時,我們便可在黃泉再相聚。
尤清洄抱著尤洛,牽著尤潛,身邊再站著孫思,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