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在適當的時候和地點,我會記起一切的。好啦,走吧,看在老天的份上,請走吧。人家午夜十二點正等我呢。我遲到啦。”
“遲到五分鐘。”
“是的,可是在某些情況下,五分鐘等於五百年。”
“在戀愛的時候。”
“對呀,誰對您說我要應付的不是一個情郎?”
“在等您的是個男人?”達達尼昂叫起來,“一個男人!”
“得啦,您瞧,又要爭論起來了不是?”波那瑟太太強露微笑,而這微笑掩飾不住焦急的神色。
“好,好,我走,我這就走。我相信您,我一定忠心不二,哪怕這忠心是愚蠢的。再見,夫人,再見!”
他感覺到似乎需要一種強烈的震撼,才能放開自己攥著的那隻手,所以猛跑著離開了。波那瑟太太像先頭敲窗板一樣,在門上慢慢地、均勻地敲了三下。達達尼昂走到街道拐角的地方回頭一看,只見門開了又關上了,漂亮的波那瑟太太消失在門裡。
達達尼昂繼續走著。他許下了諾言,不去窺伺波那瑟太太,所以即使她的生命取決於她要去的地方,取決於應該陪伴他的人,他也只能回家去,因為他說過他就回去。五分鐘後,他到了掘墓人街。
“可憐的阿託斯,”他自言自語道,“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一定在等我的時候睡著了,不然就回家去了,而一回到家,他就知道有一個女人來過。一個女人來過阿託斯家裡!不管怎麼說,”達達尼昂繼續獨言自語,“阿拉米斯家倒是有個女人,這一切好生奇怪,我多麼希望知道結果如何啊。”
“不好,先生,不好。”突然一個聲音接過他的話說道。小夥子聽出這是普朗歇的聲音,原來他剛才像一門心思想某種事情的人一樣,獨言自語地把心裡所想說了出來,一邊說一邊踏進了通向他的住所臺階腳下的小巷子。
“什麼不好?你說什麼,笨蛋?”達達尼昂問道,“出了什麼事?”
“一連串禍事。”
“什麼禍事?”
“首先,阿託斯先生給抓走了。”
“阿託斯給抓走了!為何抓走了?”
“他們在您屋子裡找到他,把他當成您抓走了。”
“究竟是誰抓走了他?”
“被您趕走的那幾個穿黑衣服的人找來的衛士。”
“他為什麼不講出自己的姓名?為什麼不說他與這件事無關?”
“他是有意不說的,先生。相反,他走到我身邊對我說:‘現在是你主人需要自由,不是我,因為他知道一切,而我什麼也不知道。人家以為抓的是他,這就會為他贏得時間;三天之後我再講出我是誰,他們就不得不放我出來。”
“真了不起,阿託斯!多麼高尚的心靈。”達達尼昂喃喃說道,“我就看出他是這樣的人!那些密探幹什麼啦?”
“四個人把阿託斯先生帶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反正不是巴士底獄,就是主教堡;留下兩個人和那幾個穿黑衣服的人,到處亂翻,把所有檔案全抄走了。還剩兩個人,在這些人搜查時把守著門口。搜查完了之後,他們就都走了,留下的屋子空空的,門窗都沒關。”
“波託斯和阿拉米斯呢?”
“我沒找到他們,他們沒來。”
“不過,他們隨時都可能來。你給他們留了話,說我等他們,不是嗎?”
“是的,先生。”
“好,你呆在這裡別動窩兒。如果他們來了,你就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說我在松球酒店等他們,這裡會有危險,我的住所可能受到了監視。我趕到特雷維爾先生那裡去,向他報告這一切,然後再去會波託斯和阿拉米斯。”
“好的,先生。”普朗歇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