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知充耳不聞,這一刻,在她腦子裡迴旋的,不是情情愛愛的東西,是如何才能讓莫川恢復到從前的意氣風發?
“好,我走。”她咬了咬牙,退出了病房,阿飛跟在她後面追了出來,焦急地道:“林小姐,你可別聽老大胡言亂語呀!他醒過來,就是這個樣子,不吃東西,不睡覺,拒絕吃藥,其實,在他心裡,一直都對你念念不忘,林小姐,你看……”
聽了阿飛的話,靜知的眼淚掉得更兇更猛,莫川不吃藥,不睡覺,不吃東西,還拒絕醫生治療,難怪他會那麼瘦?瘦得只剩皮包骨頭了。
心底再度漫過一陣內疚之痛,她清了清嗓子:“阿飛,謝謝你!”她代莫川感謝他,阿飛是一個忠心的好屬下,莫川能有這麼一個忠肚義膽的兄弟照顧著,她就放心了。
“我不會走,我只是去問一問醫生,看能不能把他那支腿恢復到未受傷以前。”
知道靜知是痴人說夢話,不過,阿飛眼睛裡還是迸射出一抹希冀的亮光,至少,林小姐願意留下來,老大以惡毒的話趕她,她都不走,說明,在她心裡,仍然還是有莫川老大的,這一點,他甚感興慰,至少不會是老頭一味地單相思,付出沒有回報,又殘缺了一條腿,讓他如此淒涼地過完下半輩子,老天都不會答應。
“好,我帶你去見老大的主治醫生。”阿飛說完,就領著靜知走向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恢復到原來是不可能的,現在,我們國家,包括國際上的治療都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水平,不過,可以裝假肢。”
“裝假肢?”靜知與阿飛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出。“是的。”醫生關掉手上的病例,又佩佩地道:“只要莫先生身體調理好,就可以裝假肢了,不過,如果要裝國外進口的,花費就有些高。”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醫生,如果他不配合怎麼辦?”與莫川相戀五年,五年的朝夕相對,靜知十分了解他的脾氣,他不可能同意將自己半個身體的重量依賴於一截木頭或者塑膠,那樣真的太有傷他大男人自尊心,可是,似乎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總比在坐在輪椅上要好得多。
“這個就得你們去做通莫先生的思想工作,畢竟,是要面對現實的,無論以前多麼地風光,多麼地呼風喚雨,可是,這是無法改變的殘酷事實,我們都是凡人,除了接受,別無其他。”
與醫生談完後,靜知的心情變得十分沉重,莫川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一個多月以來,幾乎是靠輸生命鹽水維持他的生命,剛醒來,又有這樣一番大的舉動,阿飛說,幾乎所有的人都捱到他的身,他一直就在床上咆哮,嘶吼,發洩著上蒼對他的殘忍,而這份殘忍不是上天給他的,而是她林靜知帶給他的。
如果不是她,莫川不會殘廢,如果不是她,莫川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會就這樣垮了,是她毀了他。
當靜知重新回到那間病房時,所有被砸壞的東西已經被護士清掃了出去,不過,牆角邊還是有許多銀灰色雪亮的殘渣晃得她眼睛生疼,屋子裡很靜,兩個身穿黑衣的保鏢正象兩尊雕塑一樣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守衛著他們最尊敬的‘話事人“。
在一頓發洩之後,似乎是累了,他的身體半斜靠在床上,黑髮如墨,有一綹頭髮蓄得過長,從額角散落了下來,遮住了他雙眼,尾角處的睫毛是緊緊地閉合著的,黑色的眼睫還有一些顫動,洩露出他心底的不安,從未有過一刻,靜知看到過樣一個頹廢不堪,卻又喪失所有鬥志的莫川,賤婆婆與莫傑死時,他雖傷心難過,卻也不會絕望的,是的,在他渾身上下,此刻就瀰漫著一屋濃郁的絕望。
徹底對人生失去信心的那種濃烈的哀傷,靜知感受到了,心底的沉重加深。
他的眉心動了動,他知道她在眼前,卻久久不願意睜開眼來面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