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話誰不愛聽,朱明中覺得很受用。
她隨即想起來,「你猜,你會不會見到張嘉宜?」
以匡沉默了。
張嘉宜,華大美術系學生,與他同屆畢業。
過半晌他說:「她不住本市。」
畢業後她往巴黎深造,偶爾只回來探親。
朱明中提醒他,「才十多小時飛機,往返非常方便。」
張嘉宜是呂以匡大學時期的女朋友。
他抬頭問:「明中,你不妒忌嗎?」
朱明中睜大眼睛,「啐,把我說得如此不堪。」
「不是說愛情揉不下一粒沙嗎?」
明中嗤一聲笑出來,「真受不了你那文藝腔。」
「你從來不妒忌。」
「以匡,你能把張嘉宜的事從頭到尾告訴我,也就證明我倆關係穩固,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我才不會計較你從前女友。」
明中自信十足,是個時代女性,她心想,那位張女士與以匡同年,比她大上四歲,是位老大姐了,她哪裡會在乎她。
況且,朱明中家境好,人長得標緻,事業一帆風順,正是要人有人,要才有才,條件優秀到極點,比誰都不吃虧,她才不怕面對呂以匡的舊女友。
聽以匡說,是那位張女士主動與他分手,使他沮喪了頗長一段日子。
能在舊生會見到張嘉宜也好,朱明中想,她可以為以匡出口氣——你不要他,多謝多謝,他已經找到個好十倍的女伴。
這時呂以匡才說:「好,我決定出席舊生會。」
未必會見到張嘉宜,不過,見到也不怕,他又不欠她什麼。
公事忙,這件事也就暫時擱下。
這幾年,張嘉宜的倩影一直不時在呂以匡腦海中出現。
以匡記得得張嘉宜,永遠秀麗脫俗,文靜可愛。
不過,以匡聽許多人說過,記憶最擅長愚弄人,也許,此刻見面,呂以匡會發現張嘉宜不過是個至普通至平凡的女子。
是少年人的愛情美化了對方,以致印象與現實脫節。
她可能已經結婚,已經發胖,已經庸俗,面對面都認不出她。
舊生會收到呂以匡支票,致函道謝。
那封信寫得活潑生動,令呂以匡莞爾,他十分想見一見這位小師弟或是小師妹,想必文如其人,聰明機伶。
信如此說:「呂師兄,多謝大力捐贈,凡捐款達五位數字者,可坐在頭十席之內,屆時可獲眾多艷羨目光,你準備了禮物嗎?拍賣品如果名貴實用,一定更多人讚賞。」
那麼會敲竹槓。
秘書問:「買件什麼禮物?」
「玻璃杯一打。」
「不大好吧。」
剛巧朱明中在一旁,她說:「前些時候,我買了一對四七年制萬寶龍鋼筆,不如捐出拍賣,會中想必有好此道者。」
秘書笑道:「這就不失禮了。」
「好,」呂以匡笑,「傾家蕩產,在所不計。」
朱明中訝異,「說得這麼嚴重?索性玩大一點,捐一輛汽車。」
「小姐小姐,夠了夠了,一對金筆已夠。」
果然,舊生會代表親自上門來領取獎品。
那是一位年輕時髦的小姐,名叫羅家泳。
呂以匡笑著迎接她,「原來是師妹,請坐請坐。」
羅家泳一頂高帽子送上來,「呂師兄,我亦是建築系學生,將來成就若有師兄的一半,已經足夠光宗耀祖。」
是名小滑頭,不過,社會最需要如此人才。
呂以匡把那對筆交給她。
沒想到她是識貨之人,「嘩,十八k黃金黑漆雲頭法式裝飾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