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運氣,一旦他到了落魄的時候,恐怕用不著咱們,自有旁人想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呢。”
季布思索了一會,終於說道,“你有他的證據嗎?最好有,這樣容易些。”
“他是個二百五,不過要拿他的證據卻不特別容易。”她嘆了一口氣,卻是心滿意足的模樣,“可我還是拿到了。”她又笑了,看起來幾乎像個天真的小女孩——只是外表,季布提醒自己,那個把她當做小女孩的蠢男人就快要被她弄死了。
“你有把握把他送進去嗎?”
季布權衡了一陣子,終於開口,“中國有一個特別好的司法習慣,叫做‘嚴打’。”他似笑非笑,說不上是不是在嘲諷,“每遇到這種時候,各地都會狠狠抓一些典型,剷除一批黑社會,整頓的力度要超過正常時候。每逢這個時候,各地的黑幫頭子多數會到外地躲避災禍,等風頭過了再回來。你要從現在開始,拖住程劍,不要讓他離開本市。”
“可是現在沒聽說……”她說了半句,忽然意識到季布絕不會是憑空說這個。
“今年是零六年,後年就是零八年,要嚴打就在今年。”季布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像是一個苦笑,“貓有貓的道,鼠有鼠的道,我早就不該跟程劍結交,根本不必……我真是蠢,怨不得……”他抿了抿下唇,“我知道他的事本地的司法部門不管,不過我外公有一些舊相識還沒有卸任,我會在上面運作,他會被定性為‘黑惡勢力’專案調查,判刑也是一定的。不過我能做的事到此為止,之後的事就是你的了。”
她面露微笑,連連點頭,這就是了,季布的手能伸到的地方是她萬萬碰不到的,如果沒有季布她只能繼續等待機會,當然她能做的也是季布萬萬做不到的事,她向季布伸出手去,季布握了握她的手。
送走陳樂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季布抽出一支菸來,剛放到嘴邊又拿下來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如果未一現在還在這裡,他一定會覺得胸中一口悶氣終於能舒展開了。可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走進臥室裡,第幾十次默默核對著衛未一帶走的東西,一包攝影器材,一隻MP4播放器,哪件衣服哪條褲子,錢包裡大約有多少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自己錢包裡的衛未一的身份證,頹然地想著他到底在哪呢,連這個都沒有,那就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吧,那麼一點錢,現在早就該花光了,前幾天他還期待著哪個朋友能接到衛未一的求助電話,或者衛未一自己回來取銀行卡。可是現在他已經快要絕望了。
他模模糊糊地覺得衛未一也許真的不再活著了,但是他不敢想下去,他想起從前的衛未一,雖然怪癖了一些,可卻是個活潑的孩子,是他把那孩子一點點地弄得沉默寡言逆來順受,現在又……
他在沒有了衛未一的床上躺下,繼續失眠。想著自己的愚蠢,自己為什麼要在別人身上花那麼多時間,明知道衛未一朋友很少,很寂寞,卻不肯陪著衛未一。衛未一已經跟他說過幾次了,他都沒在意,也許衛未一會因此覺得自己不關心他,出了那事之後自然會以為他的時間大把的花在別的男孩身上。如果自己在衛未一身上用足了時間,就算有那樣的照片他或許也不會那麼生氣,隨後又想到自己是不是糊塗了,要是自己不去招惹程劍那個蠢貨,又從哪來那樣的照片。
他想到後來就想冷笑,原來自己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了不得的人,不管什麼事都駕馭得了,現在毀了,吃虧了,自己吃虧就好了,為什麼委屈要給衛未一受著呢。那孩子是招誰惹誰了了,想到後來,又是滿腹怒火,卻全是在跟自己生氣。再想到衛未一或許已經……就開始心口痠疼。折騰到最後,躺是躺不住了,只好在窗邊站著,看著樓下的燈火發呆,最後看著又一個白天慢慢降臨。
沒有衛未一的生活很寂靜。他站在窗邊,看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