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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長儀看來,待在客棧跟往日窩在家裡沒有什麼不同,照樣擺弄著機關琢磨著圖紙,不過是多了幾個人圍在旁邊瞧著,而且都並非機關器師,也就不必避諱,還順手塞了些機關小玩意給他們玩著解悶。

竹青用它那蛇尾巴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桌上的機關茶寵,瞧著那隻壽松石做成的茶擺龜慢悠悠地劃著名爪子往前爬,覺得挺有意思,狀似無心閒聊般提起:「小生雖久居山野,亦曾聽聞阮氏偃術盛名,今日得見,果真靈動奇巧。」

長儀的全副心神都系在手邊的幾張圖紙上,時不時就拿起硃筆添添畫畫,專注得很,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它在跟自己說話,隨口應道:「先輩的機關偃術確實高深,我只不過學了些皮毛,這幾件小玩意算不得什麼,還差得遠呢!」

竹青也不在意她的敷衍,輕笑兩聲:「姑娘不必自謙,既能做出如此生動強大的人儡,想必姑娘的偃術早已出神入化。」

「啊?你說昆五郎?憑我如今的水平可做不出來人儡,他是我從家裡庫房找到的先祖之作,我只不過略微修理復原,可擔不起你這句誇獎。」

「原是如此。這般巧奪造化的技藝,卻不知出自哪位前輩的手筆?」

長儀下意識就要回答,話到嘴邊卻打了個轉,想想還是咽回去,有些疑惑地看向盤繞在桌邊的碧蛇,摸不準它忽然問起這茬究竟是有心無心,怎麼偏偏選昆五郎不在的時候開始打聽。這又不是長儀第一次在它面前做偃甲,先前暫住它的竹舍時,長儀可沒少給它添置機關擺件小玩意作為報答,那時候就沒聽它提起這些。

她這麼想著,便留了個心眼沒有明言相告,只含糊道:「其實我也不大能確定,庫房冊子裡沒找著相關的記載,要不等昆五郎他們回來,我幫你問問他?」

碧瑩瑩的蛇腦袋晃了晃:「無需勞動姑娘,小生不過隨口一問,想來那定是位極出色的偃術大家。」語氣神色皆看不出什麼變化,彷彿真的就只是隨意閒談幾句。

長儀笑盈盈地附和兩句,到底沒說出阮尊師的名號來。

略過這茬,幾人都沒再說話,房間內便陡然陷入靜寂,只聽得桌上的茶擺小龜窸窸窣窣劃著名爪子的動靜。長儀心裡卻不太靜得下來,被竹青的話一打岔,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阮尊師和昆五郎的事,腦中思緒亂糟糟的,一時想著他們倆當年究竟會有什麼故事,一時又琢磨為何阮尊師不將這具驚世偃甲的存在公之於眾。

就是這片刻的分心,長儀沒留神窗外忽然卷進來的涼秋風,放在手邊的幾張圖紙來不及壓住,頓時就被風颳起,恰好往竹青的方向吹去,被它用尾巴尖輕輕按在桌上,同時也就不經意地瞥見了上頭的內容。

竹青瞧這圖紙上的機關有胳膊有腿的,其形類人,卻又不是那麼像,就好奇問道:「姑娘要做機關人儡?」瞧著不太像那麼回事啊,這胳膊腿至少比常人粗兩圈,膀大腰圓的,關節甲骨還都裸在外頭,哪具人儡能長這樣?

圖紙是長儀自己鼓搗的,沒什麼好隱瞞,就拿過來給它解釋:「其實不算人儡,這是我阿爹從前的構想,不過後來擱置了,我就想試著做下去。」

那還是六七年前的事,阮家主親自動身去極北冰原尋找精礦,回來時就跟她閒談起途中見聞,說他在半道上遇見個年輕修士被妖獸攆得滿地跑,被他好心搭救後就盯著他放出來的那些機關偃甲,兩眼發亮。

阮尋瞧著好笑,他為人隨和,從來不擺家主的架子,就笑著問那年輕人在看什麼。

年輕修士挺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坦誠說自己從來沒見過這種機關獸,新鮮之下忍不住多瞧了幾眼。接著又問偃師做出來的機關偃甲幾乎都是用來遠遠操縱戰鬥的,雖然可以避免直面戰場風險,但同時會不會夠不上真人應對靈活,比如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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