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主哭笑不得,想了想,給出這麼個答案:「因為那時候,你們並不需要阿爹陪著呀。你們有自己的話要說,有自己的事要做,說不定還有什麼悄悄話小秘密,到時候可要嫌棄阿爹待在旁邊礙手礙腳了。」
小長儀立即反駁:「阿爹胡說,我們才不會!」
「是是是,阿爹的寶貝閨女怎麼會嫌棄阿爹呢?但你們總歸會有自己的故事,估計過不了幾年就不需要阿爹跟在旁邊,阿爹也該找個合適的時機退場咯!好像剛剛那樣,撤開兩步遠遠看著你們就行……不過放心,阿爹還是跟在你們身後的,想找阿爹的時候,回過頭就能看見。」
「阿爹騙人,你分明就偷偷撇下我們去書房了!」小長儀還挺委屈,噘著嘴嘟囔,「連說都不說一聲,我們回頭要找阿爹的時候,半個人影都瞧不見了……原本我和阿姐摘到了兩朵好漂亮的小花,還想給阿爹瞧瞧的……」
「哎喲喲,倒是阿爹的不對了。」阮家主趕緊抱著她哄道,「這不是,咳,你們玩你們的,阿爹瞧著沒我的事,就也想做自己的……不提了,不提了,你們說的那花呢,拿來我瞧瞧。」
「早就沒有了!誰讓阿爹不在,我們都送給阿孃了!」
「你們呀……不妨事,咱們這就去找你阿孃,瞧瞧小長儀摘來的花有多好看。」
……
當時沒有想明白阿爹的話,如今琢磨起來,才恍然體味到其中的深意與慈愛,可惜早已物是人非。誰也沒想到後來竟會發生那樁偃甲案,說好要跟在她們身後的阿爹至今音訊全無,就好像從前那樣,她們在前面走著走著,轉眼就瞧不見阿爹的身影了。但又跟以往不同,不像小時候跑進書房裡就能輕易找到阿爹,甚至阿姐出門在外這好幾年的遊歷,幾乎踏遍九州四海,也尋不著阿爹半點蹤跡。
——因為她們那時候不需要阿爹陪著,所以他悄悄落下幾步,綴在後面默默跟著、看著她們,或許會選擇合適的時機轉身離開,但總歸不會走遠。
如果沒有那樁偃甲案,阿爹是不是還跟在她們身後,只要她回頭就能看見?
此時回過頭,倒也能看見個身影靜靜跟在後面,可長儀卻無法確定他這舉動的含義……會不會走著走著,他也會像阿爹那樣忽然消失?
昆五郎察覺到她的視線,挑挑眉,投來詢問的眼神。
長儀慌忙撇開臉,輕咳兩聲,胡亂找了個話題:「……你有什麼發現沒有?」
他瞧著還有些疑惑,卻沒有多問,抬手摸了摸鼻子:「嗯……好像有人在燒東西。」
「燒東西?」長儀仔細嗅了嗅,但完全察覺不到什麼異味,「是不是府裡的人在燒柴做飯?」
他頓了片刻,似乎在辨別其中氣味:「不像,沒有飯香,倒是有股燒紙添燭的香火味。」
香火味?
長儀讓他順著氣味帶路去瞧瞧,倒還挺巧,方向正好也是東邊,穿過一道月洞門,進到的應該是府裡的東院,院裡草木葳蕤向榮,一應陳設也都嶄嶄如新,若不是庭前還掛著白,紅漆柱子還被粗藍布裹著,這院子應該跟平常住人時沒什麼差別。
昆五郎帶著她們從簷下穿過,沿途所見,皆是屋門緊閉、銅鎖蒙灰的寂寥景象,不由令人感嘆世道無常。
這時候長儀也終於聞到那股燒紙添燭的香火味,確實跟燒柴的氣味明顯不同,也不像道門做法時燃的殿前寸心香,似乎就是單純在燒紙。
昆五郎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領著她們悄悄從廊角處繞過去,廂房的後邊是一排矮矮窄窄的小罩房,有個年輕丫鬟正蹲在最東邊的角落裡,面前依次擺著小香爐、黃銅炭盆、紙錢香火等物,時不時就往炭盆裡放幾張冥錢,盯著那撩起的火舌,嘴裡念念有詞。
幾人就藏身在走道僻靜處,借著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