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同樣都是大門緊閉的,但眼前這家擷仙閣和其他煙花館子相比,很容易能看出不同來,最明顯的就是那簷前匾額和門格鏤花,瞧著有段時間不曾擦洗清理過,落灰濛塵不說,甚至還纏著蛛絲。
四周懸掛用作裝飾的紗幔流蘇也都黯淡得很,門前的梔子燈已有幾盞被刮破了外頭的彩絹罩,愈發顯得破敗寥落,清清淒淒的與這胭脂巷裡的靡艷鮮亮格格不入。
但仔細瞧瞧它的規模裝潢,想來也曾經光鮮熱鬧過,並且極有可能是近來才荒廢的。這種地方盛極的時候是真如鮮花著錦,冷落下來也快得很,幾天沒住人就能明顯感覺到人味的散失,其實全部的什麼物事擺件都還好好的,但就是叫人覺得荒廢破落,清冷冷的沒半點菸火氣。
長儀忍不住看向昆五郎:「……你說這裡頭還有人麼?」
昆五郎挑挑眉:「要是沒有人住的,你還打算撬開鎖潛進去探探不成?」
長儀暗暗瞪他:「我就不能是想找人打聽問話?」
「那咱們到隔壁的琴坊打聽也是一樣的。」昆五郎說著就轉身徑直走進不遠外的坊子裡,這家估計是正經樂坊,裡頭燃著清清淡淡的老山檀香,混著些用來保養琴器的松香桐油味,那股雅緻清貴勁兒頓時就顯出來了,至少昆五郎覺得比外頭的俗艷脂粉香要好得多,也不必費勁掩著口鼻,心情都輕快起來,對著迎上來的掌事直白道:「鄙人初來乍到的,想打聽個事兒。」
那掌事剛想問他要聽曲呢還是要請樂儀到府上演奏,結果還沒來得及張開嘴就被他這句給生生截斷,不得不把話咽回去,好懸沒噎岔氣。但他到底繃住了表情,能混到掌事的眼力都不差,他瞧得出昆五郎氣度不凡,即便做不成生意也不願輕易開罪,便好聲好氣應付著:「公子想問些什麼?」
昆五郎就指了指巷尾的方向:「那邊的那家擷仙閣,已經歇業不做了?」
掌事瞧他的眼神頓時古怪起來,不動聲色地瞄了兩眼他身後的阮長儀,心裡納悶著這人怎麼帶著姑娘還問青樓,面上卻還恭敬答道:「不錯,擷仙閣約莫半月多前便忽然閉館歇業,裡頭的姑娘也都叫送走了。」
「姑娘?那裡是青樓,不是別的琴坊之類?」
掌事心想這果然不是要逛場子的,清館葷館都鬧不明白呢,那必然另有其事了,他不打算輕易得罪人物,也不會平白被撬了話去當筏子,便打定主意要少說少錯,含糊話含糊事誰不會說呢:「公子說笑了,擷仙閣是胭脂巷裡最好的花樓,呵呵。」
奉節城乃是江南江北各地通往夔州的最佳門戶,南來北往的商旅行客大多在此周轉歇腳,既然要停留休整,那就免不得要找客棧酒樓的落腳飽腹,要找商行貨鋪之類的補給調貨,條件更好些的還可以找找賭場花館之流消遣消遣。
胭脂巷便是供這些商旅行客消遣的好去處,小城裡幾乎有半數的煙花館子、舞樂歌坊都聚集於此,每到夜裡都紙醉金迷的熱鬧非凡,兩條街外都能聞得到甜膩膩的胭脂香味,成百上千盞大大小小的燈籠梔燈竟比天幕星河還要炫目,曖昧的嫣紅光暈搖搖曳曳叫人迷離心醉,映在姑娘臉上便如那最鮮亮最靡艷的胭脂一般。
而擷仙閣又是這胭脂巷裡最好的花樓。
昆五郎挑挑眉:「那它為何就忽然歇業荒廢了?」
掌事含糊道:「小的哪裡知道呢,呵呵,擷仙閣與咱們樂坊做的是不同的生意,客人從來不往咱們這邊來,想打聽也無從入手啊。」
「他們的客人都不來琴坊?」
掌事暗叫不好,心想還是說得多了,早知道就直接說不知道,何苦多嘴解釋這句,現在還要費勁往回找補:「慚愧,慚愧,那家是最好的花樓,招待的都是貴客,哪裡瞧得上咱們這些平庸舞樂呢?」
昆五郎沒那麼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