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大公子失蹤,祖爺爺過世後,景府內所有人都為利益爭紅了眼,兄弟叔伯間多是面上裝著親熱,心裡處處提防,無人能給予他這等輕鬆暢快的感覺。
若非對方是女子,又是來自天樞殿,他真願意與對方稱兄道弟。
鹿羽笑了笑,面上卻帶著一絲落寞:“我可不比三少爺您,過得這邊愜意瀟灑,想出來就出來的。”
“愜意瀟灑,不過是外人以為罷了。”景孝淡淡道了一句,後又覺得如此說不慎妥當,頗有抱怨之嫌。少年人想表露內心的孤獨和寂寞,卻又覺得這在姑娘面前有失穩重,便有些靦腆地笑了一笑:“如此那個房間就給姑娘留著,我讓人跟掌櫃說一聲,無論姑娘什麼時候來,只管上去。”
鹿羽道:“三少爺好大方,那是不是連酒菜也都記你帳上。”
景孝道:“自當應該。”
鹿羽遂狡黠地一笑:“三少爺就不怕我坑你一筆,把酒樓裡的好酒好菜全都叫上來嘗一遍。”
景孝也笑了:“這裡的酒菜如何能跟天樞殿比,姑娘怕是還看不上。”
鹿羽打量了他一眼:“原來你知道我的身份。”
景孝坦白道:“上次看到姑娘坐的出行車駕,在下認出是天樞殿的馬車。”
鹿羽回想了一下,微微點頭,瞅著景孝道:“難怪對我這般客氣,原來是想巴結天樞殿,不過你這傻不愣登地說出來,這巴結的效果可就沒那麼理想了。”
景孝又笑了笑:“不欺不瞞,姑娘就當是我的誠意吧。”
鹿羽又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搖頭嘆道:“可惜了,你現在就算是巴結到我也沒什麼用,我如今只是個普通的侍女,不同以往了。”她說著就轉過身,看著又開始落下雪粒的街道,興致索然地道,“你走吧,天都快黑了。”
景孝將她面上神色不佳,忍不住問:“姑娘……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鹿羽轉頭看了他一眼:“我也該回去了,晚了是要受罰的,順不順心的,我下次再告訴你。”
景孝看了看天色,再看她今日未乘坐馬車出來,便道:“姑娘若不介意,我送姑娘回去如何?”
鹿羽一頓,隨後道:“這離大雁山可有段距離,你一來一回,怕是城門都關了。”
景孝暗暗算了算時間,便道:“不礙事,我讓車伕跑得快些。”
鹿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了,兩頰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那我可真不客氣了,不過你也不用送到長香殿,只需送到大雁山山腳就行,如此你也能趕在城門關上前回來,如何?”
這姑娘性格實在爽快,不似別的姑娘那麼矯揉造作,景孝笑著應下,即請鹿羽上車。
……
鹿羽回到天樞殿的時候,天樞殿已點起燈火,大門口瑩瑩煌煌的一排九宮燈,遠遠看著,就好似一串火球懸掛夜空,將巍峨的殿宇映襯得愈加雄壯,令人不由心生敬畏。
“鹿羽姑娘這一趟出去得真久,我還擔心會不會是因為天黑,迷路了。”她走進去的時候,守門殿侍站在門房的臺階上,看著她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
鹿羽瞥了他一眼,下巴一抬,徑直往裡走。
守門殿侍面不改色地目送她離去,然後轉身進了房間,片刻後接到巡山人的報信,他整理了一番,命人送到刑院。
藍靛接到殿侍送來的訊息,微微冷笑,命人送到鹿源那。
鹿源此時也聽說鹿羽回來了,再看藍靛送過來的東西,他神色微凝,站在屋內思忖良久,就起身去了盛瑞軒。
鹿羽才坐下歇息沒過會,唐糖就走進來道:“羽妹妹,源侍香來了,在迴廊那。”
鹿羽正想著白天的事呢,聞言嘴角頓時往下一耷拉,從鼻子裡輕輕哼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