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嵐倒是私下裡囑咐弘昀,讓他每次進宮的時候別忘了去向德妃請安。
人的關係都是相處出來的,胤禛人冷麵冷,自然說不出什麼好聽孝順的話來,但弘昀卻頗能裝乖弄巧,德妃對待這個孫子,倒不是一點也不在意。
清嵐並非是害怕想要討好德妃,她只是隱隱覺得,這樣做未雨綢繆,以後能夠避免不少麻煩。
康熙的幾個兒子,太子早被拉下馬去,老大老三也下了馬,連老八都沒了指望,如今數得上的只剩下胤禛和十四。德妃自然是更偏愛十四。
倘若清嵐對胤禛的氣運“看”的不假,那麼以後,胤禛真的有一天得償所願,十四必定會很不服氣,誰知道德妃會不會為了十四與胤禛打擂臺?好歹多少混個人情臉面,到時候也能調和一兩句。
若這一切只是清嵐多心,那麼讓弘昀多去向德妃請安也不是什麼壞事。
胤禛顯然明白了清嵐的用意,心暖之餘,也預設了她的做法。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胤禛凌晨就被急召入宮,一夜都沒有回來,緊接著全城戒嚴。
清嵐若有所感,靜靜沉默了半晌,當晚也沒有修煉。
次日,才傳出康熙殯天以及傳位於皇四子的訊息。
隨著皇位的更迭,眼花繚亂的事情紛至沓來,混亂不堪,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清嵐已是身處紫禁城中。
康熙的遺體移入梓宮,每日裡還要讓諸王大臣、宗室百官前來跪拜瞻仰,然後停靈於乾清宮,上至新帝,下至百官家眷,皆要進行沐浴齋戒,二十七日內不得除服,不得嫁娶,百日內不得飲酒作樂。
滿人入關之後,學習漢人的做法,對這些孝道禮節看得極重,兼之又是皇帝大行,一套程式極為繁瑣,不能出半分差錯。這麼數十天下來,人人都已是雙目紅腫,喉嚨沙啞,好點的也就是精神差些,下巴上長了一圈鬍渣,腦門上冒出短短的黑茬子,看起來很是邋遢;年紀大些的老臣,有些捱不住的,竟當場昏了過去。
年氏艱難地挺著大肚子,每日裡站起又跪下,很是辛苦困頓。
這是她的第三胎,前一胎也沒有保住,六個月的時候就小產了。那一次,幾乎要了她的命。幸好胤禛日日用上好的藥材吊著,總算是熬了過來,修養了整整一年。如今這一胎……
年氏不由心下苦澀,莫不是她沒有子嗣的命?
雍王府的舊人原封不動地全部進宮。那拉氏自然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清嵐和年氏封為貴妃,李氏追封為齊妃,耿氏為裕嬪,鈕祜祿氏為熹嬪,武氏為寧貴人,宋氏為懋貴人。
年氏因著體弱,又有身孕,胤禛又下旨,免了各嬪妃的見禮。在外人看來年貴妃是聖眷正隆,年羹堯在百官中的風頭一時無人能及,但原府裡的人卻是隱隱明白,弘昀身份已定,哪怕年氏真的誕下健康的子嗣,也未必有清嵐的造化。
弘昀入住了毓慶宮。弘時暫且先住在阿哥所,待宮外府邸修建好之後,再搬出去。弘曆和弘晝在阿哥所待到成年大婚,再開府搬出宮。
胤禛初登基,諸事繁忙,他個性又要強,事無鉅細均親自過問,縱然他身體強健,也熬不住這麼勞累,臉色蒼白不說,雙眼也凹陷進去,看起來頗為驚心。再加上老八、老九不服新帝的,十四千裡迢迢趕回來,在靈堂上頂撞胤禛,讓胤禛頗為難堪的,一月裡更是人整個瘦了一圈。
“奴婢拜見皇上。”清嵐跪下行了個大禮。
胤禛忙一步上前去扶跪著的人,不悅道:“快起來吧,以後不要這麼行禮。”握住她的手,苦笑:“其他人倒也罷了,你怎麼也這麼生疏起來?”
清嵐低笑一下:“這不是第一次離皇上這麼近嘛。”“皇上”兩個字說得玩味。
胤禛搖頭笑笑,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