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霜趕緊跟他說了借款買稻種農具的事。
李昌富氣得柱著柺棍罵他:“不懂事的敗家子,好好的種地就是了,祖上傳下來的法子不會錯的,你小子居然去借債,萬一還不上了怎麼辦?就得賣房賣地,地可是命根子,你個龜孫這麼不聽話……”
庭霜也知道他是看在亡父面上才教訓自己,正是替他擔心的意思,連忙解釋說:“李叔別生氣,聽我說。這個借債也不是什麼大不了,可以用別人的資金鋪自己的攤子,儘快把事業做起來……”
“你懂個屁呀?”李昌富聽不進去,繼續數落,“老話說的好:無債一身輕,你懂不懂?把掙來的錢先取一部分存起來,剩下的精打細算的過活,到年底能有得剩,這才是會過日子。哪象你,一下子借這麼多債,萬一有個岔子,你家的地都保不住,沒了地連翻身的機會都木了,看你怎麼辦?……”
村裡其它大叔大嬸知道後,也跟著數落庭霜不會過日子,這樣做是敗家。手裡有多少錢,就辦多少錢的事,這才是腳踏實地的正路。
庭霜無語苦笑,知道這種觀念很難轉變過來,也不再解釋什麼。
記得前世曾看經濟評論,七十年代時國家政府曾自豪地聲稱沒有內債也沒有外債,達到了收支平衡。改革開放後,轉變了舊有觀念,才意識到沒有內外債說明不會利用別人的資金搞活本國的經濟,沒啥可自豪的。
觀念一變,馬上就不一樣,就連被恨得咬牙切齒的小日本的貸款也照用不誤,其他國家的自不用說。對國內多期國債不停的發行週轉,拆東補西反正窟窿不破就行。
這些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連那個時代的國家領導人都不願接受負債,何況這些一輩子足跡不出縣城的農民。
農民在地裡刨食靠老天吃飯,實在不容易,抵抗風險的能力本來就小,謹小慎微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收益往往伴隨風險,沒有一點風險的經營,收益也是極少的。負債經營是把雙刃劍,關鍵看怎麼弄,庭霜在事前經過仔細籌劃算計,只耕種家裡原有的五畝地肯定不行,連吃飯都困難。所以開荒是必需的,種麥的季節已經過了,只能種稻,做最壞的打算,萬一收成不好,還可以養雞鴨補上,通盤算下來,冒這個風險值得。
話雖如此說,庭霜承受村裡人的質疑和責備,還是感到壓力極大。啥話也沒說,提著鐮刀去收麥。
麥收時節這個時節是農忙季節,要搶種搶收,否則一場雨下來麥子就爛在地裡了,全村的人都像打仗一樣緊張,白天連著黑夜幹,這個時候的太陽火辣辣的象個火爐烤在人身上,割麥的人累得腰痠背疼,那種叫“麥丹”的真菌由讓人癢得難受。
這個時節學堂放麥假,城裡做工的也儘量討幾天假回家幫忙。不但大人拿著鐮刀拼命幹,就連小孩子也提著籃子跟在大人割過的麥地裡揀麥穗。
天已經黑下來,村裡大人們還在摸著黑幹活,小孩子已經累得躺在埂子上睡著,大點的孩子把弟弟妹妹抱起來回家做飯。
勞力充裕的家庭在農忙時節也會相幫著一起幹,不要工錢,但是得兩頓有肉,其他時節各家幹各家的。算是最初的合作社形式。
孟家的地不多,只有五畝,而且地勢偏低,春天被淹過,收成沒有別人家多,四個兄弟齊上陣,預計兩天就可以收完。
庭霜沒想到收麥會這麼累,頭頂上太陽烤著,腳底下硬麥茬扎得腳疼,手上也刺得疼。以前在學校時校裡也組織過學生去鄉□驗,可是沒這麼累,跟玩似的,割的還沒有撒得多,同學們嘻嘻哈哈玩鬧一陣,算割完了。
現在是實打實的幹,只覺得腰都快斷了。
庭輝更是叫苦不迭,直說自己的腰斷了腿折了,手上也滿是血泡,爹孃都會心疼得哭泣。
庭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