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了,來得很快。
女傭人去開門,我一見她便呆住,名不虛傳,她的確長得美。短髮剪得很時髦的款式,白t恤白褲,嘴角振一抿,算是笑過了。
我說:「請坐,別客氣。」接著問:「褲子是聖羅蘭的吧?窄得很好看。」女人與女人之間的開場白,一定如此。
她算不算女人,我不知道,也許露當她是男人,這些又不能問,我忽然克服了傷心,轉而代替的是尷尬,也許因為她長得太端正秀氣,絲毫沒有骯髒感。
我很大方的問她喝什麼。
「血腥瑪麗,謝謝。」與露一樣的飲料。
我做了一杯遞給她。
「謝謝。」她說。
我暗暗留意她的舉止,一切沒有異樣,她斯文有禮,照片上看來比較有味道,但是真人更為自然。
我試探著說:「你沒有生氣吧,剛才我在電話中對你吼叫。」
「沒有,怎麼會呢。」她笑!即使是笑還是很驕傲的。
我會很喜歡她,真的,我喜歡她的身段衣著與聲音,容貌更是不必說,如果不是露,我會非常喜歡她。
「你交際很廣?」我又問。
「並不見得。」她說:「拍戲太忙。」
「你是如何認識露的?」我再問。
「我告一家雜誌毀謗,在律師樓處見到露。」她說:「我很欣賞她,她可以一口氣舉三十個案例,當事人與年份都一清二楚。」
「官司打嬴沒有?」
「庭外和解,整件事是露經手的。」她說。
「你們成了好朋友?」我問。
「是的,我們兩個人都很寂寞,所以我們開始約會,我們一起喝酒,聊天,我送她一隻金錶,因為她幫了我一個大忙——」
「是她戴著的金勞嗎?」我像在聽一隻故事。
陽明很大方,「是的,我也有一隻,你看。」她遞出手腕。
她的手很細緻,面板好得不得了,指甲修得極乾淨,沒有搽指甲油。
我抬起頭。
「然後我們發展得很自然——」她欠一欠身,「我可以抽一枝煙嗎?」
「當然。」
她自皮包內取出都彭男裝打火機,點著了煙。
「你抽的是什麼?」我問。
「藍圈。」她說。
「很濃的,是不是?」我說:「露抽三個五。」
「她在英國念書的緣故。」陽明微笑,「但是她沒有菸癮,一個月抽一包,煙都發黴,點也點不著。」
她說到露的時候像是很高興,臉上那股倔強的味道忽然消失,變得很溫柔,凝視著我。
我直接覺得時間彷彿又回去了,回到很久很久之前,當我還是十七八歲的時候,花不盡的青春,無限的逍遙。傍晚潮濕的薰風使人陶醉,恍恍惚惚,舒服得很,我幾乎想轉變意見,隨得她們去,甚至是表示贊成,是因為陽明這雙眼睛?一層霧蒙在她的眼睛上。
她說:「單身女人是很寂寞的,你也應該知道,露說你分居三年了。」
「是的。」我說:「我們都很寂寞。」
她按熄了煙,「我們也很驕傲,沒有好的伴侶便不要。露喜歡與我在一起。」
「你可明白你們兩個人的犧牲有多大,你們永遠不會得到家庭的幸福。」我惋惜地說。
「是嗎!」她反問:「你覺得凡有家庭的人,都等於有幸福?」問得很嘲弄。
「可是我們不能轉變乾坤陰陽。」我說。
她看著我,笑了。
我被她看得很不自然,不知道為什麼,竟有點不好意思。
「露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她說:「她為我的生命增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