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健是從省裡下來任職的,家在省城,自當回家度假。當晚秋高氣爽,氣候條件不錯,司機卻大意了,可能因為趕路心切,車速過快,不幸在高速公路上出了事。時有一輛貨櫃車行駛於彎道,宋宜健的車從後邊超車,走的是左側超車道。彎道處的主車道承受的車輛通行量大,路面有些破損,不如超車道路況好,貨車司機在那地方打方向盤,拐出主車道佔超車道執行。這司機已開行數百公里,夜半疲勞,反應遲鈍,轉向中沒打轉向燈,也沒注意後邊飛駛過來的轎車。宋宜健的轎車猝不及防,在躲避忽然擠過來的貨櫃車時撞到路邊護欄,彈回來又撞到貨櫃車尾部,頓時徹底失控,在高速公路上翻起跟頭,末了四腳朝天翻倒於地,車頭掉轉到來車方向。車禍發生時,附近不見其他車輛,肇事司機心存僥倖,沒有停車救助,反開足馬力逃逸。結果宋宜健的轎車起火燃燒,宋宜健和司機可能在轎車翻滾中遭重創,已經不行了,無法爬出車,也無力打電話報警,眼巴巴置身火海。十幾分鍾後一輛過路車輛司機報案,警察聞訊趕到,一輛奧迪車和車中二人都已燒成焦炭。
肇事司機後來在省城投案自首。出事轎車和乘客因嚴重焚燬,給警察確定死者身份造成許多困難,直到隔日上午才查知死者之一為重要官員。事件頓時震動省城。
朱一凡在踏上天堂之旅的最後一刻被事件拽下了飛機。
他對妻子說:“不行了,看來得倒車。”
市長夫人呆若木雞,好一會兒,她說:“別管他,咱們走,這都說好了的。”
朱一凡說那哪行呢。
市長夫人對杭州之行顯然充滿期待,她堅持,說眼下根本沒有誰讓朱一凡回頭,幹嗎一聽訊息自己就往回趕呢?朱一凡說這叫是誰的誰跑不掉。天有不測風雲,出了這樣的大事,市委書記意外身亡,他當市長的哪能一走了之。就算這會他登機走人,到了杭州,準也得給叫回來。這時候不找市長找誰?市長夫人有些不講理了,這人身材矮胖,有一坨子,貴為市長夫人,事到臨頭跟一般女子一樣容易情緒化,雖非黑老鴉,卻也烏鴉嘴,一情緒化就亂講話。她很衝動,居然說他死他的,咱們不跟他死。誰要說不行,這市長咱們也別幹了。朱一凡把她按在候機室的椅子上,讓她鎮定,閉嘴。這什麼地方?不是在家裡,不能死啊活啊對的錯的胡亂說。市長夫人讓市長這麼一壓,清楚了,安靜下來了,只是怪模怪樣坐在椅子上,臉色比死了還難看。市長站在一旁,掏手機叫秘書。那時秘書小趙和他的轎車早上了高速公路,跑到幾十公里外了。朱一凡讓他們找最近的出口下高速,掉頭,立刻趕回機場。
市長夫人不服,竟掏衛生紙抹起了眼淚。
這時電話一個追一個趕到機場,為的全是同一件事。朱一凡已經插翅難逃。
市長夫婦臨時撤退,行李早上了飛機。這時拒不登機非常麻煩。機場工作人員可不管你什麼市長,那種官在自己的地盤有用,到這兒什麼都不是,管不著的。工作人員追問究竟,要朱一凡說明理由。朱一凡沒有多費口舌,只說是發動機出了故障。他說的不是飛機,是自己。他指著自己的左胸說這兒有問題,心慌,緊張,看來不行,怕有麻煩。還有什麼理由比這更大?萬一乘客心臟病發作,猝死於空中,那算誰的?機場工作人員不敢多說了,只能緊急報告,請示航管部門,幾分鐘後即有決定下達,同意兩乘客放棄旅行。工作人員查驗了朱一凡的行李票,上飛機貨艙把他們的行李找出來,再讓他們離開了機場。
前往天堂的本次航班因此延誤,未能正點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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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女友2(1)
朱一凡說有的人註定是要做事的。像他,從飛機上下來,一頭就掉進事裡。辦多了雞毛蒜皮,現在得辦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