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偷偷打量了一眼桌上的小姑,容家一共四個姑娘,三個已經出門了的都嫁各地,這趟大哥續絃也沒趕得及來京裡頭,畢竟將近年關,已經出門的姑奶奶到底也要打理婆家的事情,現如今席上只有一個容四姑娘。
這個庶出的女兒曾有過被柳家拒婚的傳聞,但最近也定了名門大家,看著仍舊咋咋呼呼的,說話做事風風火火,不像是待字閨中的少女,倒像是個小子了,容白氏笑道:“嚇著嫂子了。”又對迎春道,“今天她還是收斂了,平常更不像話。”
迎春也不大會說話,不知道該怎麼應承,只好點頭了事。
容白氏心裡暗道,姐姐說的果然沒錯,這孩子是個老實的,卻不是當家奶奶的樣兒,經不起事兒,更別說持家應酬,不過幸好,看著是個讓省心的,不過鬧騰,應當也會對遂承好,只求個家宅安寧了。
用過了早膳,容熹送迎春回門,賈家爺們擺了酒席待他,他也只喝了一杯,便匆匆地回了家,今兒個要去答謝恩師親友,他家裡事情也多。賈母親自去見了迎春,問她婆婆小姑可好相處,歐陽氏留下的兒子如何,迎春一問三不知,倒叫她嘆了口氣。
寶玉哭道:“二姐姐好端端地家裡住著不好,做什麼偏偏要嫁?別家能有自己家好?”
司棋有些急,不禁插嘴道:“二爺這話說的,女兒家哪有不嫁的。”
這話卻是正中了寶玉痛處,他不覺更是傷心,心想,大姐姐進了宮裡,從此便只見了一面,連點音信都難,如今二姐姐也嫁了,聽說還得遠遠地跟著回山東,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寶姐姐和雲妹妹也許了,今年連鳳姐都回了孃家,大觀園裡頭原先熱熱鬧鬧的起詩社的樣子再也不見,怎能不叫他傷心!
賈母笑道:“傻孩子,你哪裡知道,人總是聚聚散散的,什麼時候遇到了,那是緣分,咱們家的姑娘嫁出去,自然也會有別家的姑娘到咱們家來。”
邢夫聽這個意思,是要給寶玉說親了,也就笑了笑,想要答話,卻被王夫搶道:“老太太說的是,你也這麼大了,這些道理不會不懂,女孩兒總要嫁的。”
寶玉仍舊傷心得說不出話來。
到了晚間,探春姐妹有心留她過夜,只是賈赦邢夫卻不開口,只寶玉一個哭哭啼啼的,也沒什麼用處,到底讓她被容家的下給接走了。等走了,王夫同薛姨媽嘮叨:“別說嫁進好人家就是好的,看看二丫頭,容家也就多給了兩個丫頭,那幾個婆子跟看犯似的看著,就差沒直接給主子臉看了,要不是為了二丫頭以後在婆家過得好些,我也不敢跟她多說什麼,大嫂子也是,她自己姑娘,也不多想著。”
薛姨媽道:“能有什麼辦法呢。”
只是心裡卻說了一句,只怕將來探春回來,也未必多想呢。
薛姨媽雖然是個老實,但是也不是看不分明的,寶釵如今待嫁,也不常往他們那邊去,聽了媽媽回來說的,倒是笑道:“二姐姐的性子,也就是容家這樣的家能過得好了,他們這樣的家,就算是為了面子都會好好地待二姐姐,給婆子丫鬟就是不拿她當主子了?真是一個都沒有,那才是叫寒心。難道姨媽會不知道?媽媽就別跟著摻和了。”
薛姨媽道:“是傻子,管家的閒事。”又說,“鳳姐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小姑回門她都不回來,昨兒個聽說都不是送嫁的,這是要怎麼回事?舅舅也由著她在家裡住這麼久,這都要過年了,薇哥兒巧姐兒也都還在王家,誰看了都不像話啊。她到底想什麼呢,這世上男人不都是那樣,她就是彆扭,也該顧顧大局。”
寶釵聽著“世上男人還不都這樣”,心裡有些發苦,只是微微點點頭道:“橫豎她舅舅舅母家,想來舅舅也是有數的,估計也由不得我們操心。”
迎春嫁了,雖說丈夫冷淡,遂承也帶著些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