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裡早有押糧人選!”水溶道,“這可不是你自薦就行的,你應當明白,皇上根本不可能放你走。”
“那人是防著南邊的。”林沫道,“你難道不知道?今年收成不好的不光是北狄。”
水溶道:“你有幾條命?”
“一條就足夠了。”
別說水溶,就是靜嫻黛玉都不許他去,黛玉更是頭一回衝哥哥紅臉:“哥哥一個文官,去了那裡,是能提搶,還是能舞劍?狄人粗蠻,哥哥去了,就不想想我同嫂子?”她們兩個一個有了身子,一個,將要出嫁,怎麼敢讓家裡的頂樑柱去冒險?
林澈也道:“哥哥,我即刻收拾行囊,不等年後了,這就往漠河去,你別犯傻,守著京師,舅舅會沒事的。”
“澈兒。”林沫低聲叫道。
林澈低下腦袋來。
父親走時,他還小,只知道整個家裡的天都塌了。等他長大一點,讀懂了哥哥寫給父親叔伯們的祭文,才明白,原來最後,殺了他們的不是瘧疾,而是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汙吏。如今又到了那樣的時候嗎?如今那樣的狀況還要再來一次嗎?那一次,林家折損了二十多個年輕力壯的男子,那是他們兄弟們的父親,又會有多少人的父親在這一次死得不明不白呢?
“哥哥!”黛玉見林澈也動搖了,哭道,“哥哥,你想想嫂子呀。”
林沫也動容了。
“妹妹,我不想有人在那兒餓死。”他道,“戰死,那是英雄氣魄,餓死,是我無能。將來我死了,要下地獄的。”
黛玉從來不是個喜歡左右別人想法的人,這時候,她也只能抱著哥嫂哭,卻也再不想勸。
只是林沫次日上奏時,卻見皇帝看著他:“巧的很,北靜王先了你一步。”
“皇上!”林沫急道,“北靜王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
“這次戰事突然,但微臣總覺得,北狄是接到了什麼風聲。”林沫道,“北靜王訊息靈通,適合在京裡頭,找出這個人來。”
皇帝把他的摺子放了下來:“他已經找到了,說是,到那兒,把人押解進京。”
第 160 章
林沫本來就是隨口說了句話;找個理由,誰知道水溶真有後著,他登時也愣在那兒。
真有人裡通北狄;那水溶去那兒;可謂是九死一生;拿命去搏。可若是沒有,水溶大張旗鼓去了;若是擾亂軍心;或是汙衊朝中重臣;那就是欺君之罪;只怕誰都保不下他。他素來是個明哲保身的,這趟卻說的這麼堅定果決,別人不知道,林沫卻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難道真就因為他林沫幾句還未落到實處的甜言蜜語麼?他為靜嫻,尚有幾日溫存,百般呵護,時常送些新奇玩意兒,叫她在後宅安心,為水溶,卻是做好了竹籃打水的打算,卻收上了一條金光燦燦的錦鯉。
若非聖上在前,要注意儀態,他幾乎要奪門而出,去問問水溶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朕想著,北靜王要去,也不安全。”皇帝看著他的臉色,聲音不鹹不淡地,“他卻自請去監軍。朕著實覺得,他要比你合適些。到底,你叫白小將軍舅舅,這行事難免就要受到情感左右。北靜王做事,想來要比你從容些。監軍之事,雖然不能左右將軍之令,卻也含糊不得。”
林沫只問:“派北靜王去監軍,陛下當真放心?”
怎麼可能放心!
四個異姓王,如果問皇帝對哪個最不放心,那麼南安王后就是北靜王了。東平、西寧雖然嘴上不老實,有些大大咧咧的話傳出來,但早已氣數散盡,唯有南安北靜這二府,雖然謙恭謹順,卻內有乾坤。南安王戎馬一生,有其父之勇,北靜王就更不必說,與皇家一脈同生,府中暗衛遍佈京師,乃至各地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