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昨日進宮究竟是有多大的排場,叫榮國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二房太太不一會兒就知道了,到我家去攛掇我妹妹收拾財物?”
她話音未落,太上皇先白了臉。
位居高位的,通常最怕的就是下頭人有所隱瞞,他雖因為林沫的身世對靖遠侯府有所不滿,但聽說當年的一個僕役,竟把耳朵安到了京城顯貴的家裡,這就有些叫他不舒服了。
“怎麼回事?”他壓低了聲音,極是不悅,低頭又見靜嫻瑟縮在地上,楚楚可憐,想起太醫的話,終是嘆了口氣,“景寧起來,你要是有什麼不好,朕沒臉見皇姐了。”
無論林沫究竟是誰,他如今姓林,便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終是自己的子孫。
賈母暗道不妙,又不能說是忠順王叫人來通風報信,急得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偷窺侯府也就罷了,若是靜嫻一口咬定她偷窺宮廷,那可就糟糕了。只得跪下苦苦求情。
孔靜嫻站起身來,對她冷冷瞥了一眼。
賈母活了這麼幾十年,也從未有人這樣看輕她。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被當了槍使。忠義王且平平安安地回來了京裡,賜府封王,林沫又有什麼打緊?再不濟,他是當朝的狀元,孔家的女婿,文人的筆桿子最是誅心,太上皇最好一個面子,最多也不過就是使個絆子罷了。
她實在沒想到靜嫻會真的把事情鬧到宮裡來,連林沫名聲會因此折損也不怕了。
想到此間,不覺老淚縱橫,只說自己只有一個女兒,女兒也只得一個外孫女,從小在她府上養大,愛如珍寶,可是被林沫接回家後,便再沒怎麼相見,她實在是思念外孫女兒,又擔心她在林家有什麼不習慣
“國公夫人的意思,是說我們欺負妹妹了?”靜嫻苦笑道,“國公夫人怎麼不提你們家已經一把年紀了還養在女孩兒堆裡的孫子?我倒是敢叫妹妹去你們家!我一想到妹妹曾經在你們這樣的人家住過,就擔心她擔心得睡不著覺——”
“景寧——”太上皇出聲阻止,“你啊,就是被和惠寵壞了。”
“求老聖人疼疼侄孫女,疼疼侄孫女的妹妹。”靜嫻道,“景寧給您磕頭了。”
第 89 章
她這一哭;倒叫太上皇想起和惠來了;那時候和惠還只是端王府的小郡主,是整個宗室中最出挑的姑娘;聰明伶俐;又沒有靜嫻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撒起嬌來很讓他受用。後來成了公主,也是溫柔守禮;替他和母后在父皇那兒討了不少喜歡。就算嫁到了孔家,也一直安安分分的,沒替兒女求得過分。如今老兄妹也到了這把年紀,上次見面還是景寧這丫頭成婚的時候;這歲數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呢。他想到這兒,心就軟了下來:“你好好的,哭什麼呢,你是和惠的孫女,身上流著我們皇家的血脈,朕能不疼你?”
賈母心裡咯噔了一下,她是老成了人精的了,原本想著,依著國公爺的面子,她又年紀大,有些聲望,以往也在老聖人說起來,倒也會提一句“賈代善是個好的,可惜,去得早了哇”。只是到底親疏有別,她本來就聽說靜嫻在太上皇那兒討不得喜歡,自認也佔著理,才敢過來辯上一辯,卻料不得太上皇是這個態度。
她原本年紀就不小,身子也算不得十分得硬朗,這一嚇之下,竟提不起一口氣,昏厥了過去。
“傳太醫吧。”太上皇冷冷地道,“這事,朕便妄自替景寧做個主罷!你爹是朕的外甥,你便如同朕的親孫女一般,朕委屈不了你!”
林沫跪在御書房的波斯毯地上,低著頭,默默地算著時辰。皇帝生了氣,打他進來起就當沒這個人在,也不叫他起來,御書房裡也沒有其他人,連伺候的宮人都沒有,他也沒覺著有什麼丟臉的,就乾脆這麼直挺挺地跪著,只是昨兒個睡得又晚,頭還有些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