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元熙,對不起……
第二天,宮中都在傳,說是住在翠庭的客人飲酒如痴,整天泡在酒罈裡醉生夢死,稀裡糊塗將自己不滿半歲的弟弟也給灌了杯酒,那小嬰孩醉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讓宮裡太醫救醒。
從那之後,她在侍衛僕從臉上看到最多的是鄙夷與不屑,就連那乳母也見了她也是搖頭嘆息,頹廢至此,可憐可悲!
又一場宿醉醒來,一睜眼,就對上一雙滿是悲憫同情的杏眸,眉眼十分眼熟。
秦驚羽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那人先開口輕喚:“殿下,好久不見。”
“原來是月公主,確實好久不見了。”秦驚羽揉著額頭,低頭看到自己皺褶汙穢的衣衫,嗅得滿身酒味,不覺苦笑,“我不知公主駕到,儀容失態,實在失禮。”
蕭月怔怔望著她,眼底閃過一絲歉疚與慚愧,半晌才道:“月兒昔日在大夏皇宮深受殿下照拂,沒想到現在……”
“沒想到現在成了階下囚?”秦驚羽接過她的話頭,從地上慢慢爬起來,自嘲一笑,“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月公主當初在南苑,可曾想過會有今日?”是了,當時她對著那假蕭焰又哭又吼,一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模樣,演夠了手足情深的戲份——
這蕭家之人,個個都是演戲高手!
“我……”
蕭月略有不安,低道:“你可是說我對那少年說的那番話?”
秦驚羽沒作聲,聽得她輕嘆道:“不錯,我自己的親哥哥,我自然是認得的,也知道那少年是假的,在去往大夏的路上大哥就跟我講清楚了,可是見了面二哥卻不理我,我那些話,表面上是對那少年說,其實都是說給一旁的二哥聽的……本來已經說好他找機會出宮,我和大哥就在路上等著,一同返回南越的,但是我們等了好些日子,都沒有等來他,大哥氣得不行,後來才知道,他跟你去了東海二島……”
秦驚羽眯起眼,笑得沒心沒肺:“是哦,我帶他去那海島上玩。”
心底卻在冷笑,怪不得,他跟自己請假,說是要回嶺南老家拜祭親人,卻原來是與蕭氏兄妹暗地約好,一同返回南越皇宮,想來南苑中有人冒名頂包,偌大的皇宮走失一個太監也不足為奇,正主已回南越,所有的人都還矇在鼓裡,真是莫大的諷刺!
至於他後來突然出現在去往海島的航船上,必然是權衡之下,有了更深的打算——
得一劍二島者,可安天下。
為了在海島之行中獲得更大的利益,他放棄了回家的念頭,繼續留在她身邊,做那個卑微低賤的小太監……
蕭焰,好生隱忍的性情,好生深沉的心機!
蕭月又絮絮說了些安慰的話,最後站起身來:“我該走了,殿下往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就叫人帶話到長寧宮,我儘量想辦法的。”
秦驚羽對她笑了笑,跌跌撞撞送到門口:“我什麼都不需要,只是這裡人地生疏,月公主如若不棄,偶爾過來跟我說說話就好。”
蕭月面上一紅,忸怩道:“我這次都是瞞著大哥來的,下一回……”對上那少年皇子滿是期冀的眸光,雖然衣冠不整,落魄頓廢,但絲毫無損他俊
美出塵的容貌,漂亮的眼眸迷離得像是天邊閃爍不定的星子,忽然有絲無措,匆匆點頭,“好吧,我尋得機會,儘量過來瞧你。”
蕭月走後很久,秦驚羽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
看得出來,這位月公主心地不壞,念及當初在大夏皇宮的交情,對自己的遭遇抱有幾分同情。
也許,她可以利用這一點。
為了活命,為了逃離,那些良知與善心,都見鬼去吧!
“看來你在這裡過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