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一股吸力,將他的靈力急速從體內抽出。
短暫的半秒沉默後,隋辨發出一聲尖叫:“嚴——哥——”
嚴律發覺這邊不對勁兒,猛地回身,手機燈光立即打了過來。
只見一個老太混站在紙人佇列中,後背緊緊地貼著牆,一手拽著薛清極的手腕,一手端著盛著半碗渾濁液體的瓷碗。
這老太正是今天下午在廟中遇到的那個!
“好大的膽!”嚴律雙眼瞬間轉為豎瞳,周身強勁靈力驟聚,長刀轉瞬便要劈下。
卻聽那老太呵呵笑了起來,她的嘴早已因為沒有牙齒而乾癟,老得不能再老,發出的聲音卻格外空靈,聲色中性不大能聽出性別。她灰濛濛的雙眼看著薛清極,將手中的瓷碗向前遞了遞:“你這身體與體內的魂魄並不相稱,軀殼承載這樣強悍的魂兒,是註定早亡的命。來,喝了山神水,山神庇佑你福壽安康。”
嚴律劈下的長刀頓在半空,這聲音如一記天降悶棍,將他腦中一切擊垮。
他起先是沒反應過來,大腦隨後才咀嚼出這話裡的含義,隨即而來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好似一把無形的鋼叉順著他的脊柱刺入,徑直將他劈開,疼痛伴隨著高處跌下般的失重感席捲而來。
他在昏暗中難以置信地看向薛清極,在這人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兇狠,卻唯獨沒看到和他一樣的驚愕與不理解。
一個念頭急速竄進嚴律的大腦——他知道。
薛清極眯起的雙眼中冷厲與狠意驟起,只聽一聲破空之響,長劍隨心而動,刺向那老太的身體。
瓷碗砸碎在地,老太的身體如藤蔓般扭動著逃開,卻並非用手腳前行,而是後背緊貼著牆面,身後長出的密密麻麻樹根狀的東西紮在牆內,將她整個人拉起,像個面兒長反了的蜈蚣般附在牆壁上。
“哦,原來如此,”老太又笑了,她聲音十分和氣,還帶著些許憐憫慈愛,看著薛清極道,“你自己早就清楚。”
薛清極持劍而立,亦是笑著回答:“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一個邪祟來品頭論足。”
嚴律閉了閉眼,心臟如同被割了個稀巴爛後浸泡在海水之中。
他竟然真的知道。
他早就知道,卻沒有告訴他。
凡人壽數不過百年,嚴律原本已接受了薛清極這一世最多隻有七八十年之久的現實,卻沒想到他魂魄重聚後,竟然還是個早亡的命。
盤踞在天花板上的老太又輕嘆道:“妖皇大人,千年追尋千百次死別,換來不過二三十年的重逢,究竟值不值得?”
這話問的十分誅心,昏暗中嚴律沒有回答,只用手中的刀做出答案。他踏牆而上,夾著靈火的長刀帶起一串狹長火光。
薛清極的劍光隨即跟上,為嚴律在半空找到了落腳點,兩人遠近同時進攻,將那古怪的老太逼在上上無法落地。
“山怪!”嚴律在一片刀光劍影中厲聲道,“老棉呢?!你是要跟我掰手腕兒了?”
他已分辨出這聲音是誰,既然在這兒的是山怪,那麼老棉在哪兒?
山怪藉著老太的口說話,語氣有些不滿,嗔道:“你許久沒來了,我還未來得及告訴你。我已有了名字,既不是山神,也不是山怪了。”
薛清極淡淡道:“哦?你難道以為有了姓名便能改變什麼?可人只認山神,並不認你是誰。”
山怪的眉頭一皺,老太渾濁的眸中殺意盡顯,卻極快地按耐下去,好性兒地說道:“你喝口山神水吧,它可延你許多年壽命……看這守廟的老人家,她年前兒就已死啦。她孫孫在我像前磕頭祈願,我便賜予了山神水,瞧,這不是還活得很好麼?”
“滿牆亂爬算他大爺哪門子好!”嚴律怒喝,“你是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