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努力穩住心神。
事已至此,封天縱已沒有了遮掩的必要,他兩條手臂經脈交錯暴漲,顯出原身後如兩個黑色的勾爪,先是一爪抓向鄒興發,雙翅上穢肢形成的鋼針羽毛根根豎起,刮向地下蜷縮著的胡旭傑。
這狹窄的一居室內好像被掀起了狂風,衣櫃倒塌窗簾撕碎,好在進屋之前佘龍就已經佈置好了一切,將屋內和外界暫時隔絕。
但也因隔絕,這小屋中好像成了滾筒洗衣機,夾雜著孽氣和翅族靈力的氣流攪動著屋內所有妖的神魂,甚至無法呼吸。
胡旭傑原本已做好了挨那一下的準備,只依舊梗著脖子不服地瞪著封天縱,哪怕這翅膀要一巴掌下來把自己扇死,他也要睜著眼看自己是怎麼被拍死的。
封天縱鋼片兒似的翅膀即將落在他頭上的瞬間,胡旭傑只覺得眼前刀光閃過,隨即便有靈火在視野中熊熊燃燒。
嚴律一刀撕碎眼前繚繞在氣流中的孽氣,刀身正正擋下封天縱的攻擊。
“哥!”胡旭傑回過神兒來,才發現自己已渾身僵硬,渾身冷汗。
他抬頭看去,見靈火將自己圍起,圈出了個安全範圍。
嚴律將他庇護在身後,長刀橫斜,幽藍色的靈火在旋風中獵獵搖曳,將他的輪廓映得格外清晰。
自年幼時親爹嚥氣兒那天開始,胡旭傑就只剩嚴律這麼一個既沒血緣關係又不知道該怎麼論輩兒的“哥”了。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少次被這背影護下,只要瞧見這背影,胡旭傑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樣。
“別嚎了,”嚴律並不回頭,看著封天縱,說話卻是對著胡旭傑,“滾遠點兒,省的一會兒捱打了又跟我哭。”
胡旭傑點頭如搗蒜,抱著那幾粒快活丸倒退著爬走,佘龍趕緊接住他:“怎麼樣?還行嗎?”
轉頭一看,他的準老丈人也從床上掙扎著滑下來,倆妖對視一眼,胡旭傑立刻低下頭,權當沒看見。
佘龍還以為他是怕在老丈人面前丟人:“得了,封天縱朝你胸口打了一巴掌,又給了老鄒一翅膀,你倆誰都沒討著好,就別跟這兒裝沒事妖了!”
“胡咧咧什麼!”胡旭傑的臉色有些不好,卻好像不全是氣惱尷尬,隱隱還有些佘龍不太理解的焦慮和急躁,“……不是,我是擔心,封天縱讓我想起來趙紅玫,他倆好像已經能用孽靈的那份兒力量了,你說他們這樣兒的再發展下去會是什麼情況?”
佘龍眉頭皺起,尚未來得及回答,便聽到一聲嘶吼。
屋外雨勢滂沱陰鬱昏暗,屋內唯一的一盞吸頂燈已經在剛才的打鬥中被擊碎,靈火在中心燃燒,火光將封天縱打在牆上的影子拉長扭曲。
那影子扭動著變形,脹大,隨著他原身的顯現而不斷變動。
他翅膀上穢肢形成的“鋼針”羽毛也逐漸蔓延覆蓋全身,成了一隻巨大古怪的半鳥半人的怪物。
倒是雙眼仍能看出神智清醒,陰毒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嚴律,渾身緊繃,十分忌憚。
“到這份兒上了,”嚴律並未化出原身,只略略抬了抬視線,“就算是拔孽,你也很難活了。”
封天縱見他竟然連原身都懶得化出,似乎全沒把他當回事兒,胸中頓時堵得更狠,腦中也不由浮起以前種種經歷。
鄒興發捂著胸口穩住魂魄,略有虛弱道:“你難道還想給他拔孽?我看,他早因親爹和大哥的事情恨上你了,他既然已經沒救,妖皇,你我一道,把他廢了才算保險!”
封天縱喉中滾出點兒笑來,這聲音如鋸木般刺耳,他張口時,嚴律才看清他整個口腔內也長滿了和身體上一樣的“羽毛”,以至於一開口就疼痛無比,說話時渾身都在顫抖。
封天縱嘶啞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兒來:“親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