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愁魂寂寂。
李牧調動大軍追擊,幸虧深雪下令預先準備,否則,單于庭北撤五百里不可能進行如此順利,且損失較小。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先見之明,可是,他終是輸了她,輸得一敗塗地……陣陣揪心蝕骨的痛楚,灌滿了全身……
是的,他感覺到疼痛了,那麼痛,痛得他無法忍受。他不知道還能忍受多久,他很想立刻發兵攻打月氏,然而,如今的匈奴已經……四分五裂,全部騎兵不過五萬;各部首領不服他的統領,各自為陣,單于庭形同虛設,只剩騎兵一萬左右。如此匈奴,如何拼得過月氏?
那麼,如何要回心愛的女子呢?即使到了秋天,也沒有實力把她搶回……
他感到切骨的迷惘……
“咻——咻——咻——”,尖厲的呼嘯聲遠遠地衝天而起,綿綿不絕地迴盪於浩瀚的夜幕,聲裂人心。草原的男子都知道,那是鳴鏑的呼嘯聲,俗稱響箭,飛射而出之際,爆發出尖銳、刺耳的嘯聲,幾里之外都能聽聞。
禺疆心中一動,恍然記起深雪說過的一件事。
有一次,深雪問他:“你見過一種會發出聲音的箭嗎?”
“有的,這種箭叫做鳴鏑,打造上比較麻煩,所以不多,打獵的時候用得比較多。怎麼問到這個了?”
“沒什麼。我聽說……匈奴有一個部落,酋長就是利用這種鳴鏑來訓練騎兵的。”
“哦?怎麼訓練?”
她說,但凡酋長髮出鳴鏑,酋長的一百個護衛必須立刻舉箭發射,目標就是酋長髮射的目標,酋長射向自己的愛馬,護衛必須射馬;酋長射向自己的閼氏,護衛必須射閼氏,酋長射向不服者,護衛必須射不服者。不從者,立斬無赦。
一百護衛中,連續斬殺了一二十名,並且不斷的補充,才最終訓練出一支鐵一般的護衛隊,只遵從於酋長的鳴鏑,不聽任何人的命令,冷酷無情,不識父母,不識親友。
當時聽來,他也沒太在意,只覺得這種訓練方法太過殘酷,泯滅了護衛個人的心緒與意志。如今,漠南匈奴分崩離析的局勢,勢必採取強硬的鐵腕對策,才能懾服蠢蠢欲動的各部首領,他們實在囂張、狂妄,說不定,過陣子就會大舉攻入單于庭,到時該如何?
鳴鏑,是一個不得已而為之的絕妙方法。
禺疆深深地吸入冰涼入骨的寒氣,再緩緩地吐出來,心中主意已定,連日來緊繃著的身軀驟然鬆懈,絲絲地抽疼,流竄於四肢百骸,鑽心的疼。然而,竟是那般輕鬆……
月亮緩緩地浮動,凝脂般的月華灑落無邊無際的草原,單于庭彷彿琉璃一般朦朧而清透。
“麥聖。”他頭也不回地叫道,聽得腳步聲趨近,慢慢縮緊眸中的雙瞳,精光畢現,彷彿濃重夜色中的蒼狼,發出兇厲的紅光;他吩咐道,“你明日挑選十個騎兵,後日前往月氏,化裝成月氏人潛入昭武城,打探閼氏的訊息。可在邊境上找一個懂得月氏語言者帶你們進城。具體事宜,明日與你細說。”
“還有,明日一早,讓洛桑到穹廬大帳候命。好了,先下去休息吧!”
麥聖重重地一愣,隨即高興得咧嘴傻笑。大單于的嗓音是堅決的、果斷的,仍然是以前雄心萬丈、睿智果決的大單于,之前的頹廢與迷失,只是暫時的。他一直堅信,大單于一定會振作起來的。
麥聖消失於夜色與月色深情交融的斑駁陰影中,步伐是輕快的,身影是興奮的,彷彿聽聞了一件天大的好訊息一般。禺疆看在眼裡,輕輕地笑了,第一次覺得麥聖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看來,大單于已經有所決定了!”悠閒的聲音,自右側傳來,衝破了月夜的靜寂。
禺疆無需轉首,自是知道來者何人,於是調侃道:“這麼晚了,左谷蠡王還沒就寢?是看著月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