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笑若春桃,貌露溫柔,沉聲道,“娘子,你有孕在身,聽梨落的話,好好休息,以後就讓為夫來給你們做飯。”
池恩紅唇一彎,倚在蘇若奇懷裡,溫順地應了。
一家三口進了屋子,吃完飯,池恩乏了,躺在榻上歇息去了,蘇若奇替她掖好被子出來,梨落也剛好收拾好碗筷,坐在鞦韆上發呆。
蘇若奇在她身邊坐定,拍拍女兒稚嫩的肩膀,安慰道,“梨落,別往心裡去,你也知道,你娘她——”
八歲的小姑娘抬起小臉,眉眼彎彎,露出一個如葵花般明媚的笑容,道,“爹,梨落怎會生氣呢,放心吧。”
蘇若奇點點頭,將蘇梨落攬在懷裡,英挺的眉眼間是深深的喟嘆。
其實,對於目前的生活,他是相當地滿足了,池恩不復以前的尖銳和心機,他們一家人單純地生活著,毒王谷與世隔絕已久,生活日復一日地迴圈著。
他的戎馬一生早已隨風而逝,現在的蘇若奇,不是名滿天下、驍勇善戰的將軍,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只想同娘子和女兒好好生活。
深秋的毒王谷,枯黃的樹葉撲簌簌地落了一地,遠山蒼翠依舊,流雲捲過,數十年紛繁往事早已如雲煙滅。
“爹,你後悔嗎?”在蘇若奇懷裡快要睡過去的梨落腦海中閃過一人的音容相貌,忽地開口問道。
後悔?他自是明白女兒未說完的話,鞦韆架緩緩地在風中晃動起來,蘇若奇的眸子防空,任由自己陷入回憶之中。
三歲的來儀,奶聲奶氣地叫自己若奇哥哥。
六歲的來儀,給了自己猝不及防的一個吻。
十一歲的來儀,送首次出征的自己上了戰場。
十六歲的來儀,與死而復生的他重逢,又再次離別。她說她已不是蘇來儀,是時葵杉。
此後數年,各自成陌路,直到自己與池恩成婚,鳳皇兒攜著她前來祝賀。
一直同鳳皇兒濃情蜜意的她,又怎看得到,自己望向她的眸中,是含著淚光的。
相識一生,愛已入骨髓,以前,她是妹妹,他恪守禮制,守好為她痴狂的心,再後來,她是鳳皇兒的王妃。
鳳皇兒是他至死效忠的主子,他如何逾越這鴻溝,再愛,再痛,壓在心中,為守候她一生幸福。
在戰場上遭逢不測,幾次欲放棄求生之慾,念及在人間孤苦無依的她,他從堆積如山的屍體中咬牙爬了出來。
到最後,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愛她時,他的身邊,有了池恩,像是一團火,清冷如水的他,疲憊的心,不由自主地融化,
原來,她於他,終他一生,是隻能遠遠觀望、靜靜守候的,原來,有些愛,是不用說出口的。
這一生,未開口言及愛她,可是,蘇若奇明白,他的來儀,一直懂他的愛,因為這未言及,因為這懂得,他一直感激著上蒼,這同樣是最偉大浩淼的愛。
人之一生,除了愛情,還有責任,還需擔當,他於池恩、於梨落便是如此。
她們是他在人間唯一的溫情了。
如是,安穩一生,便是最好。
“我不後悔,從來不曾。”蘇若奇這樣道,淡然地笑著,對著空氣,彷彿看見當年的小來儀甜甜的笑顏。
他的懷裡,梨落捧著醫書,早已經睡熟。
落了一地的,除了秋葉,還有一些,早已蒼老的年華,和期待。
以下段摘自網路。
紫宮庭內繁花逐風凝香,誰人嗤笑興亡;
羽衣霓裳鸞鳳月錦流光,誰人淚軒窗;
年少懵懂弱骨消減朱梁,誰人憑欄復望;
一朝傾城夢隕梧桐阿房,誰人喚君王。
流螢撲火,竹響繞庭堂,煮酒獨觴對影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