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的事,他也沒有錯,他那時候也無非是個襁褓中的嬰兒罷了。」
「蘇提燈,」沉瑟的嗓音有些喑啞,他單手扶住了額頭,由蹲變作跪在了蘇提燈身邊,發聲悶悶道,「還有下輩子呢,就算是為來生,積點德好不好?算我沉瑟……求你了,好不好?」
「事兒一成我們就回南疆,你繼續當你的神醫去造福百姓,去積德行善,放過中原吧,成不成啊?」
「算我……求你了。」
「求求你了,蘇提燈,還有下輩子呢,下下輩子呢……就算不為自己想,也為你的月娘想想,嗯?」
沉瑟緩緩將手從蘇提燈冰冷的唇邊拿開,那個面容溫善眉目如畫的男子臉上還掛著溫熱的淚,只是雙目緊閉,一臉安詳。
「你該讓你體內的冥蠱休息休息了,你也該冷靜冷靜。」
沉瑟也緩緩躺倒在他身邊,將自己深深的陷入厚雪裡,眼神呆滯的看著天空。
蘇提燈一直要暖著身子就是不想讓他體內的冥蠱冬眠過去,只要是只蟲子,就到底是逃脫不了蟲子的習性的,只要冥蠱一冬眠,再想醒來就需要時日,也就是……會延長主人和蠱蟲彼此融合的時間,換句話來說,蘇提燈本身底子就弱,很多時候起蠱被反噬之後會負傷頗重,跟蠱蟲的關係越好,就越容易起蠱成功。
但是冥蠱一冬眠,再一醒來,就相當於一切從零開始了。
沉瑟只不過是在拖延他敢起陣的時間罷了。
他只是不敢想象,他貿然起蠱之後的代價罷了。
能拖得一陣子,是一陣子。
其實他一開始是起了殺心的,只不過作罷不是因為他不想了。
而是因為,他沒那個精力了。
回去解散了修羅門,又去夜襲了正淵盟,正淵盟裡的高手也不是蓋的。
他現在也受傷頗重,只不過沒表露出來罷了。
甚至用輕功連夜奔回來都是耗了死力氣的,本打算扔了糕點就回屋睡一覺,才發現剛剛折騰完蘇提燈,他自己連再起個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想就此長眠。
只想拋開俗世一切紛擾,安安靜靜的一覺睡到再也醒不過來。
只是,這世間又豈能盡如人願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3章 卷七 ,花枝碎骨(十一)
綠奴燒好了熱水回來後就發現陣勢改了,雖然沉公子有告訴自己,他不出來,自己就不能去找他,但還是放心不下先生,剛有點著急的時候,就見著沉瑟走出來了,臉上的疲憊很顯而易見,甚至於他有些驚訝,頭一次瞧見這樣的沉公子,因此等著震驚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聽到沉瑟留下的:「你隨便去哪兒睡,先別進來了。」
不等他乖乖的退下去,就見沉瑟已然單手抓著那燒好的水桶又如鬼魅般從自個兒眼前過去了。
呃……沉公子會給別人洗澡麼?
綠奴對此表示懷疑,可看到陣眼又合死了,便不多嘴甚麼,轉身走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不會。
從冰雪裡再度把凍昏,連帶著體內冥蠱一起凍昏過去的蘇提燈刨出來,直接扔進了水桶裡,沉瑟就舒舒服服的睡蘇提燈那張床去了。
他是知道的,只要不傷及冥蠱,便是折騰盡了蘇提燈那具身子也沒關係。
那還能算個人麼?
算具皮囊罷了。
沉瑟運用內息調理了大半夜,越調越睡不著。
明明困得不行了,甚至在搬水桶的時候化鴻都是拼著一口氣使出來的,但此刻幾個大迴圈下來,竟然真真正正的清醒了起來。
對著桌上的亮著微弱光芒的幽藍盞又看了許久,沉瑟嘆了口氣,隔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