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義不容辭的責任。”
南懷瑾說:“我不是有隱士思想,而是對當下的很多事情看不慣。李宗吾先生離開成都以前,我們經常在少城公園聚會,他對時局罵得很兇,我也深以為然。因此我現在很矛盾,一方面想要熱血報國,一方面又對國府的某些行為深惡痛絕,這該如何面對?”
周赫煊笑道:“孔子不是講了嗎?邦無道,危行言孫,少說話多做事。
南懷瑾詫異道:“危行言孫是這樣解的?很多人都理解為‘保持品性高潔而謙遜待時’。”
“你管它那麼多,自己認為是對的,那就是對的,別信什麼權威解讀。”周赫煊理解儒家文化也是野路子啊。
南懷瑾釋懷道:“周先生說得是,沒必要迷信權威。”
周赫煊突然說:“對了,你剛才說,你跟李宗吾先生認識?”
南懷瑾笑道:“當然認識,有段時間天天見面。他特別喜歡罵政府,罵官僚,罵起來都不歇嘴,我們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李先生如今還在成都嗎?”周赫煊問。
南懷瑾說:“他回自貢隱居了。去年蔣總裁讀了《厚黑學》,痛斥李先生道德敗壞,還下令要通緝他,幸好有吳稚暉求情才逃過一劫。”
周赫煊哈哈大笑:“以蔣總裁的道德觀,不痛恨厚黑學才怪了。可能是這本書把他的陰暗面都寫出來了吧,有一種**被人揭露的強烈羞恥感。”
“可能吧。”南懷瑾也忍不住笑起來。
其實李宗吾的著作不只有《厚黑學》,四年前那篇《中國學術之趨勢》就很有意思。前者屬於哲學書籍,後者屬於學術著作。就思想學術水平看來,《中國學術之趨勢》在民國是排得上號的,其中一篇《宋儒之道統》放在當時屬於奇文,從學術上把宋儒貶得一文不值。
除此之外,李宗吾還寫過《制憲與抗日》、《社會問題之我見》、《政治經濟之我見》、《考試製度之商榷》等論述實際問題的文章。可惜,世人只記得他的《厚黑學》,只知道他是厚黑教主李瘋子。
南懷瑾突然說:“周先生若是想見李宗吾先生,我們可以一同上路,我正好要去自貢。”
922【三昧真火】
跟南懷瑾一起去自貢的,還有個叫錢吉的和尚(已經還俗)。
南懷瑾剛到四川的時候連飯都吃不起,是錢吉母子收留的他,兩人一見如故,並迅速成為形影不離的好基友。
就在去年,南懷瑾和錢吉前往川康邊境,辦起了一個“大小涼山墾殖公司”,自任總經理兼自衛團總指揮。他招募流民屯墾生產,還發展出一支流民自衛武裝,半年時間竟然聚攏流民上萬人。
南懷瑾估計是《三國演義》看多了,竟然掛印封金自稱“北漢王”,自封“總司令”。
荒野偏遠之地突然冒出這麼一股武裝力量,頓時把地方軍閥劉文輝給嚇住了,連忙致電國民政府好生處理。迫於各方的壓力,南懷瑾只得離開大涼山,先是跑去宜賓當報社編輯,又到成都做了中央軍校的武術教官和政治指導員。
單從能力上來看,南懷瑾絕對是個牛人。他20歲入川時還吃不飽飯,僅僅過了一年,就白手起家招募上萬流民,不僅辦起墾殖公司,還發展出地方自衛武裝。
若南懷瑾早生20年,說不定也能成為軍閥中的一員,在風雲激盪的年代逐鹿天下。
所以南懷瑾見到周赫煊以後,問的第一個問題就跟隱士有關。他在熱血沸騰的年紀突然遭受打壓,被迫放棄親手招募的上萬流民,辛苦創辦的屯墾公司也被人吞了,心頭那得多鬱悶啊。
自從離開大涼山以後,南懷瑾就迷茫得不行,整天跟所謂的奇人異事混在一起,再過幾年甚至會閉關修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