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卷宗,準備起訴材料時,高欣潁發現了一個重要細節:劉鐵山八月十五日承認故意放火,而八月十四日晚上,劉鐵山的老婆喝農yào自殺未遂。這就讓高欣潁想到了一個問題:劉鐵山承認放火時,是不是知道了他老婆自殺的事了?如果知道,是不是會產生絕望情緒,自誣其罪?
這事關係太重大了,涉及到整個案子的定xìng,兩條人命,還有檢察機關將來的錯案責任,高欣潁不敢大意,向嶽清蘭做了彙報。嶽清蘭沒任何猶豫,責令高欣潁和起訴處把這事徹底搞清楚,以便她和院檢察委員會做出實事求是的法律判斷。
調查從公安機關審訊人員身上開始。公安局送過來的錄影帶顯示,當時的審訊人員一共三個,其中有公安局長江雲錦。高欣潁找到江雲錦時,江雲錦正在開局黨組會,一聽說是這種事,立時火了,很不耐煩地要高欣潁自己去看錄影帶,看看錄影帶上誰提過劉鐵山老婆自殺的事?再查問另兩個審訊人員,也沒結果。兩個審訊人員說,一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劉鐵山老婆曾自殺過,當時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按說,事情可以到此結束了,可高欣潁總覺得這事哪裡不太對頭:周貴根至今不承認參與放火,可又說不出在那神秘的半xiǎo時幹什麼去了?更不承認現場發現的汽油是他帶去的,一再說三樓倉庫裡剩餘的裝潢材料很多,有一瓶半瓶汽油殘留下來不是不可能的。高欣潁就此和技術部mén一起進行了又一番細緻查證,發現了一些沒法解釋的新疑點,感到這麼定劉鐵山、周貴根放火實在是太牽強了。
高欣潁帶著最新的查證材料,再次向嶽清蘭做了彙報,請求指示。
嶽清蘭聽過彙報,沉思了好半天,提出了一個問題:“這個劉鐵山很奇怪啊,最初不承認放火,只說是失火,後來怎麼又承認了?突破的契機到底在哪裡?”
高欣潁說:“嶽檢,這不正是我想問你的嗎?我實在找不到這種契機!”
嶽清蘭突然問:“你考慮一下,江局和那兩個審訊人員說的是不是實話啊?”
高欣潁笑了:“嶽檢,這也是我的懷疑!省裡市裡催得這麼急,社會上的壓力又這麼大,他們公安局急於定案嘛,周貴根明顯夾生,劉鐵山則有自誣的可能!”
嶽清蘭想了想:“你們再好好去審審劉鐵山,看看他本人怎麼說?!”
高欣潁試探道:“嶽檢,這合適嗎?就算劉鐵山提供了yòu供線索,只怕江局他們也不會認賬。再說,萬一翻過來,nòng成了失火,只怕省裡、市裡也不會答應。”
嶽清蘭微微一笑:“哦,那你說說看,省裡、市裡為什麼就不答應啊?”
高欣潁道:“這誰不明白?放火是人為事件,其xìng質是刑事犯罪,不涉及各級領導的責任。失火就不同了,xìng質是安全事故,上上下下都有責任,從省裡到市裡,肯定會處分一大批幹部!”
嶽清蘭“哼”了一聲:“當真要用老百姓的血染自己的頂子啊?!”話剛說完,卻又往回收了,“不可能嘛,你高處長不要把我們一些領導同志想得這麼灰嘛!我看省裡、市裡,包括可為同志和市委、市政fǔ領導,都不會這麼想問題的!”
高欣潁心照不宣道:“哦,是,是,嶽檢,可能是我多慮了!”
嶽清蘭說:“我看也是多慮,到目前為止,我們的執法環境還是很好的嘛!”
高欣潁嘆了口氣,苦笑道:“怪不得同志們都說你是理想主義者哩!”
嶽清蘭平淡地說:“理想總還要有的嘛,作為檢察官,起碼要有依法治國的理想嘛!我說依法治國是理想,也就是承認現實中依法治國的障礙和干擾還很多,這不又是現實主義者了嗎?”拍了拍高欣潁的肩頭,“xiǎo高,別想這麼多了,我知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