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蓉禮貌地向他們打招呼:“裘伯伯、方伯伯。”
另一個老頭子大概是快要輸棋了,一副氣極敗壞的樣子,連聲催促他趕緊下子兒,老頭兒這才捋著鬍鬚轉過頭去。
素以爬樹攀巖第一高手自詡的阿醜似乎是被老伯一說顏面頗為無光,憤憤地一腳踢出去,將一枚小石子踢飛起來,恰巧打在一隻大白鵝身上。
那隻大鵝昂首挺胸,邁著紳士步,彷彿一位檢閱三軍的大將軍,正在小徑上威風凜凜地走著,忽然受此襲擊,不由勃然大怒,立即伸長了脖子,張開翅膀,嘎嘎叫著向阿醜衝來。
“阿醜,你又淘氣!”
月蓉說著,拉起阿醜的手就跑,那隻大白鵝鼓著雙翅,抻著脖子,不依不饒地在他們屁股後面追,草叢中一個放羊的小牧童見了這一幕情景不禁笑得打跌。
“哎喲!阿姊,我的腿,還有點兒疼。”
阿醜跑著跑著忍不住呼疼,月蓉沒好氣地道:“你這臭小子,劉嬸家的那隻鵝將軍最兇不過,你偏要撩扯它。”說著,解下竹簍,蹲身道:“上來,姐揹著你。”
阿醜道:“不要,人家都長大了,很重的,姐姐哪背得動。”
“得了吧,一個小毛孩子,還長大了,從小不就是姐姐揹著你攀山越嶺的麼。”月蓉不由分說,將弟弟背上肩頭,又拎起竹簍,往山上跑,大白鵝鍥而不捨,嘎嘎叫著猛追。
阿姐的背平坦、柔軟,有些汗漬,可是味道很好聞,阿醜掙了兩下,被姐姐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之後,便不再掙扎了。
鵝將軍追了一陣,終於凱旋而歸,驕傲地走回村子裡去,月蓉見那隻大鵝不追了,這才氣喘吁吁地放慢腳步,不過並沒有把弟弟放下。
“阿醜,一會到了山上,你可別到處亂跑了,免得爹孃又為你擔心。阿姊去採些野菜山磨就帶你回去,阿母正給你熬骨頭湯呢,到時候趁熱喝,腿才好得快些。你不是最愛吃野菜蘸醬麼,姐一會採了野菜,回去給你做野菜蘸醬。”
“那……醬要用油炸一下。”
“好,聽阿醜的,炸一下。”
“裡邊還要放一個雞子兒。”
月蓉格格地笑起來:“成,再放一個雞子兒,你這小饞癆。”
姐弟倆爬上矮山,月蓉將阿醜放下,說道:“你在這兒好好坐著吧,姐姐去採……咦?”
月蓉向谷外一瞟,吃驚地道:“怎麼來了這麼多官兵?”
阿醜聽了忙也站起來往山前看,他個子小,只能踮著腳尖兒,從一人多高的野草藤蘿間向外瞧,山谷中正有一支隊伍在那裡集結,這是大唐的軍隊,士兵們都身著戰襖,揹負箭袋,斜挎戰弓,手捉橫刀,胯下騎著一匹戰馬。
三百多人,三百多匹馬,肅然而立,蕭蕭無聲。
隊伍最前方有兩匹馬,軍士穿襖,將校穿袍,其中一匹馬上,正是一個穿袍的將領,身上穿著皮甲,罩袍上繪著獅虎的圖案。…;
另一匹馬上是一個穿青袍的文官,他正勒馬回頭,對軍士們說著什麼,隨著他的聲音,軍士們紛紛拔刀出鞘,陽光照在他們的的刀刃上,爍爍生寒。
阿醜有些好奇,以前他跟父親去邵州城時,也曾見過軍士的模樣,可是那只是城頭的幾個老軍,哪有這般殺氣騰騰的行伍氣勢,而且,衣著似乎也不盡相同。
“阿姊,這是哪兒的兵,他們在幹什麼呀?”
“不好!”
月蓉雖然不清楚這些官兵的來意,卻感覺到了危險,她趕緊把阿醜放下,囑咐他道:“這些官兵怕是要對咱們不利,阿醜,你行動不便,就藏在這兒,姐姐回村去報信!你伏在這裡,無論如何,都不許出來!知道麼!”
月蓉把阿醜摁到灌木叢中,背起竹簍就跑,剛剛跑出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