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扭過頭去。
婉兒道:“有什麼心事不如說來聽聽,悶在心裡不好。我比你年長几歲,說不定會幫你拿個主意。”
小蠻吸了吸鼻子,悽然道:“有些事,是任何人都幫不上忙的。”
婉兒凝視著她,目光如水。
小蠻沉默了許久。終於把她的心事一點點地對婉兒傾訴出來,從她第一次遇到阿兄。到兩個人相依為命,直至長街分手,直至她始終不忘當年的承諾,一遍遍地尋找,一遍遍地失望,一遍遍地再期望……
她的故事,聽得婉兒眼睛都紅了。
小蠻幽幽地說完,對婉兒道:“待詔,你說……我阿兄是不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婉兒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句話,在婉兒看來,這個人很可能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一個乞丐是沒有必要長途跋涉到別處去乞食的。在她看來,這對小蠻未必是一件壞事,一個童年時候心地純良如水的少年,長大以後未必不是一個心中滿是汙垢的齷齪之徒。
一個乞丐,一個從小就在乞丐窩裡長大的男人,你能指望他有多麼高尚?如果是這樣一個人,早已忘卻了他少年時候的純良,卻利用了小蠻這樣純潔的姑娘,從此像一隻水蛭似的附在她的身上,利用童年的溫情和友誼榨取她的一切,那對小蠻而言,該是何等不幸?
小蠻見她不答,眼圈又紅了。
婉兒輕輕地道:“每個人都有疼他、愛他的親人,可是再大的悲傷和懷念,總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漸漸變淡,你為什麼要一直念念不忘呢,我感覺……你對他的懷念甚至超過了你的阿母?”
小蠻怔怔地道:“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為……我知道阿母已經過世,可阿兄還活著呀!”
婉兒嘆了口氣,她總覺得小蠻這種過度的執著有些不對勁兒,可她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兩個人默默靜坐,一時都有些無言,只有靜盈的雪花,無聲無息地飄落,灑在她們的眉梢、她們的肩頭……
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情,但是每一個人的愛情都有不同的滋味,不同的發生。有一見鍾情,有日久生情,有轟轟烈烈,有平平淡淡……
對小蠻來說,那是點點滴滴的積累,一點一滴珍藏在她心頭,慢慢在心底發酵,伴隨著她的成長,那個倔強、執著、溫柔、疼愛、呵護著她的男孩子,其實也在她的心底一直伴隨著她成長。
那個男孩一直就是她的倚靠,她唯一的依靠,年幼時只是她的阿兄,當她長大成人的時候,那個男孩的形象也在她心裡不斷地修補、完善著,現在那個形像在她心底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其實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時候,太平公主來了,走得神采飛揚。
她披著一件猩紅如血的羽緞斗篷,映著漫天嫋娜的雪花,瀲灩生光,於英姿颯爽中透出令人怦然心動的嫵媚。
婉兒在心底嘆了口氣,輕輕站了起來。
她發現這段日子不止小蠻的性子有些變了,太平公主也變了,變得叫她陌生,叫她不願接近。
只是她沒有意識到,其實變得何止是她們兩個,她變的一點也不比這兩個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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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大雪紛飛。
綿延數千裡的崇山峻嶺白雪皚皚。雪深三尺的溪谷中,平日淙淙奔流的溪水早就凍成了死蛇,這裡有一眼溫泉,但是水的溫度並不高,在這樣的嚴寒肆虐下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冰下隱隱有泉水流動,上面卻有三尺多厚的冰層。
山谷裡,凜冽的寒風呼嘯著。那呼嘯嗚咽的聲音。彷彿有狼在山巔發出淒厲的嚎叫。有雪,有風,風捲著雪。刮面如刀,原本風是無形的,此刻裹挾著雪花的狂風。卻似叫人看出了它的形狀。
然而,大斗拔谷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