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錯、步步錯,他終於把自己栽了進去,武承嗣也救他不得。
可吉頊不同,吉頊是把這個訊息秘報來俊臣的人,他是明堂尉,來俊臣是他的頂頭上司合宮尉,吉頊一俟獲悉這個訊息,馬上就派人秘報來俊臣,這件謀反案能得以破獲,首功是他的,無論如何也沒有把他打成亂黨的道理。
可來俊臣什麼時候講過道理?也不知道他是想獨佔這份功勞,還是瘋病又發作了,人人都覺得不合情理的事,他偏就做了,他想把吉頊也咬進去。犯案的他要抓,洩密的他要抓,現在連告密的他也要抓!
來俊臣這種怪異而瘋狂的舉動,不只武承嗣看不懂,就連正在龍門山上泡著溫泉,卻對洛陽城裡任何風吹草動都瞭如指掌的楊帆也看不懂了。當武承嗣氣極敗壞地痛罵來俊臣是瘋子的時候,楊帆也在莫名其妙地搖頭:“來俊臣瘋了吧這是?”
“來俊臣的舉動實在古怪,王勒和王助是武承嗣的人。這一點就算來俊臣一開始不知道。他查案的時候,王勒王助兩兄弟也不會不給他一個暗示。來俊臣以前害人雖多,卻很少會碰武氏一系的人,可這一次……,難道他已經暗中投靠了武三思?”
楊帆摸著下巴,沉吟半晌終於得出了這麼一個可能的結論,但是站在湯池外暗影處的一個人馬上否決了這種可能。這人四十出頭。身體有些發福,身上穿著一件禦寒效果極佳的羊皮襖,看起來很平凡的一個人。
如果他洗去臉上的薑黃,撕去唇上的八字鬍,把刻意描濃了的眉毛變淡一些,或許很多去過溫柔坊裡溫柔鄉的官紳名士會大吃一驚。因為此人正是溫柔坊裡“溫柔鄉”的大掌櫃,號稱“眾香主人”的柳清淺。
“應該不會,從屬下掌握的情報看,來俊臣從未和武三思有過任何接觸。而且他這次能重返京城,還是武承嗣在皇帝面前為他進言的緣故,於他而言算是有知遇之恩。來俊臣現在的所作所為,真的很……很……”
“很令人費解,是吧?”楊帆笑了笑。道:“既然看不懂。我們就繼續看下去。官場博奕的勝敗,每一顆棋子都很重要。但全域性的勝敗,從不決定於某一顆單獨的棋子,先不用理會他。”
楊帆想了想,又問:“這一次,受牽連的人以哪一方的勢力居多?”
柳清淺在暗影中繼續稟報起來,他的事情果然做得極為出色,把那些受劉思禮、纂連耀牽連入獄的人的身份背景、政治傾向、所屬勢力調查的清清楚楚。
因為趙乾剛剛走馬上任,他重新擬定的南疆選官人員原來都是閒職散官甚至候選之官,跟纂連耀、劉思禮都沒有什麼聯絡,彼此間甚至從不相識,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而這些人也不是武懿宗熱衷打擊的目標,所以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楊帆聽到這裡,暗暗鬆了口氣,不管來俊臣在朝中如何興風作浪,只要沒有影響到他的人就好。
柳清淺又道:“被抓的朝廷重臣,大部分沒有明確依附於哪一派系,也就是所謂的中立派,不過從他們留連青樓期間飲酒作樂的言語,和姑娘們探察出來的隻言片語中分析,他們都是比較同情或者說是忠於太子旦的。”
柳清淺笑了笑,道:“醇酒美人,總是很容易就叫人開啟心防的。這些人也絕對不會想到那些性情溫柔若水、對其曲意溫存的枕邊人,會把他們的醉話、酒話、牢騷話都記在心裡,所以,我們掌握的情況應該是可信的。”
楊帆點點頭,柳清淺的語氣極為自信,但他認同。
古往今來,栽在女人手上的人傑實在是太多了,有帝王、有將相、有豪傑、有名士,在那些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女人面前,越是了不起的男人,卻只覺得那只是一朵芬芳撲鼻的花朵,進而忽略了她的美貌和誘人**之外的一切。
因為輕視,所以不設防,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