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太龐大了,其中有實力接掌閥主之位的絕不僅僅只有一房,最終選擇誰,這要靠盧賓之來指定,那麼他們之間就一定會有一個交換條件,盧賓之交換來的只能是有助於他復仇的力量。
崔湜相信這股力量絕對不會小,而得到了這麼龐大的一股力量,又被削除了宗籍,少了許多制約,盧賓之將能利用這股力量做多少事,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慄。
崔湜咳嗽一聲,勸說道:“希廉,你我二人私交甚篤。難得你還記著為兄,一到長安就來看我,為兄這裡得勸你幾句,令兄當初可以對付楊帆而今日你卻不可以,因為今日的楊帆已不是當初的楊帆。
楊帆如今牢牢控制著顯宗,沈沐也跟他狼狽為奸,不管你輸是贏,其結果都必然是兩敗俱傷。崔老太公和令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盧家的利益,而你所要做的將讓盧家大傷元氣呀。”
盧賓之的嘴角一翹,笑得有些邪氣:“澄瀾兄,我不會輕舉妄動的,禁足家中的這些年,我一直在反覆思量,為什麼我會敗?為什麼家兄會敗?為什麼家祖拿楊帆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坐在簷下,看那花開花落,聽那雨來雨歇,瞧那秋實冬雪,如是這般想了幾年,我終於想明白了,因為楊帆懂得借勢,雖然他當時很弱小,但他懂得借關隴世家的勢、借繼嗣堂中心懷野心者的勢、借皇朝天子的勢,其勢如天,我盧家卻一直在逆天而行,焉能不敗?”
盧賓之直視著崔湜,沉聲道:“澄瀾兄,實不相瞞,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和你暢談故人之情,而是為了借你崔家的勢。”
崔湜皺了皺眉,對盧賓之道:“希廉,崔家有家祖做主,縱然家祖有朝一日不在了,還有家父做主,這麼大的事,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崔某自作主張。”
盧賓之微笑道:“楊帆執掌顯宗後,他做了什麼?第一,他把家兄多年打下的基業從顯宗裡剷除了;第二,聯合沈沐做了一個局,把七宗五姓全坑了;楊帆更與關隴世家眉來眼去,狼子野心,所謀者何?
現在皇帝遷都長安,如此一來,勢必要借重關隴世家,而關隴世家在神龍政變中出力甚巨,也會藉此擴張勢力,天下一共就這麼大,能夠享有的好處一共就那麼多,關隴世家崛起,我山東士族必然就會蒙受損牛。
此消彼長,到時候崔兄還敢說你崔家依舊是天下第一世家?現在也許還是,可是三五年後呢?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崔兄是想當令尊把崔家交到你手上時,失去七宗五姓的領袖地位?
小弟今日與兄長所議,不過是遙相呼應,並不需要澄瀾兄為小弟赤膊上陣,這是對崔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兄長就不想聽聽小弟究竟打算怎麼做麼?”
崔湜怦然心動,朝中如今不太平啊,這個黨那個黨的就不用提了,今兒他才知道正如日中天的功臣黨也不是那麼牢靠。再說根基就在長安的那些關隴世家吧,關隴世家兩大龍頭,一個是杜氏,一個是韋氏。
杜氏現在和功臣黨走的很近,而韋氏聽說已經跟皇后娘娘攀了親戚,至於關中其他各大家族有些跟著他們走的,有些則投靠了太平黨、梁王黨。朝堂上,各派系蠢蠢欲動,地方上,各大世家也是紛紛把握時機。
山東世家因為失了地利,間接失去了天時與人和,已經走在所有人後面了,這時豈能不奮起急追,想著趕緊插手進去分一杯羹?崔老太公已經來信催促崔湜,要他觀察朝中各派勢力,擇其強者而投之。
正是為此,崔湜才決心投靠功臣黨,結果今日敬暉打發他去梁王那裡臥底的事猶如當頭一盆冷水,崔湜忽然發現功臣黨的地位其實並不穩固,一時間倒讓他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如今盧賓之來到長安,又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究竟有什麼打算呢?如果真是合則兩利的事,那便與他合作又有何妨?想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