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雙燭高燒,祈男什麼也看不見,只聽見耳旁有人吩咐,便一一照做,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再夫妻互拜,最後總算完事,再被引入內室。
靜靜坐在床沿上,祈男幾回想伸手將蓋頭去了,那玩意擋著臉又悶又熱,外頭還好,總算有些新鮮空氣,進到房間裡,地上幾隻銅火盆籠著,祈男已是背後出了一身細汗了。
“小姐別伸手,看一會人來了笑話!”玉梭細心,替祈男後頭打著扇子,又將她伸到一半的手撥了開去。
“你怎麼知道要帶扇子?這天也不知扇子收在哪裡,也虧你,竟找得出來!還是以前經過這事,知道必得有扇子伺候著?”祈男覺得一陣清風拂來,不覺心頭爽快,心情大好,趁機開起玩笑來。
玉梭臉跟脖子紅成一片,不由得也吃吃笑了:“我哪裡知道?還不是吳媽媽提點的?那才是個經過事的,想必她自己當年就熱出過汗,因此記下了!”
祈男也跟著笑了起來,主僕二人傻笑了半天,方才收口。
“這屋子好大,”玉梭邊替祈男打著扇,邊四處張望:“可惜小姐此時看不到,說起來比京裡咱們那邊大得多了,就比臻妙院,也大上許多!”
提起臻妙院來,祈男臉色頓時黯然三分。此時若錦芳在,那該多好?
可惜世事總不能完滿,月總有盈虧,人,亦常有缺憾。
“上回家信裡,老太太親筆書寫一段,姨娘很好,更比以前修身養性許多,請小姐放心,不必常掛念於懷。”半晌沒聽見祈男的笑,玉梭心裡有數,口中便輕柔地勸道。
祈男微微點頭,若真如老太太所說,對錦芳來說,倒確實也不算太壞。
外頭四個婆子進來,原來是送喜湯的。
玉梭慶幸剛才沒讓祈男把蓋頭下了,忙欲接過對方手中大紅蓋碗,不料婆子笑著讓了:“這就不用姑娘操心了,再說,還有大爺的,人還沒進來呢!這必得與合巹酒一同用了,才是規矩。”
玉梭的臉騰一下紅了起來,卻是咧開嘴笑著,咀嚅半日,方才從嘴裡逼出一句話來:“大爺什麼到?”
祈男一聽這話不好,忙喝之不禁:“要你這丫頭操什麼心?外頭許多人自然他少不得應酬!”
這麼吼巴巴的,別人還當我有多急呢!
祈男安放於膝蓋上的雙手,頓時絞作一團。
進來的婆子不出聲地笑,然後對玉梭道:“大爺就快來了,才在前頭被灌了些酒,被老夫人催著,方才解脫出來,說話就到。”
祈男的臉愈發漲得發紫,到了此時,只恨剛才玉梭的話不給自己長臉,想想要再說些什麼解釋下才好,不料靴履的聲音,已由門外傳來。
“大爺到了?”聲音是婆子口中發出來的,迎上前來的人是玉梭,可宋玦此時心裡眼裡,卻只有端端正正坐於炕沿上,一身繡花的錦服,長裙垂地,紅蓋遮面的那個麗人了。
接過喜秤,宋玦的手微微顫抖,他費了多少心力才走到眼前這一步?而這一步,就在腳下,略向前伸伸腳,也就唾手可得了。
是為了享盡此刻幸福,還是為了證明這一刻不只是黃粱一場,生怕驚動了就消失無影,宋玦手裡掂著喜秤,終沒能伸展出去。
祈男悶在蓋頭下,既看不見外頭,也聽不見動靜,明明那人是進來了的,可竟無聲無息,知道他在自己跟前,可就是觸而不得。
終於,龍鳳燭爆出燈花兒來,啪地一聲響,驚動隔著一層紅布而不得相見的二人,宋玦似下定了決心,穩穩向前挑去,蓋頭隨之滑落,一張脂光粉豔,含情脈脈,嬌羞嫵媚的臉龐,顯露在紅通通的燭光之下。
“請大爺,大奶奶飲盡此杯!”婆子忙上來收拾,又送上溫得恰到好處的合巹酒盞。
祈男被玉梭扶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