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姨、大姨夫那人家都是好人,心腸好啊,就是這個媳婦娶糟了,真是喪門星。要不是她,現在大傢伙都好好在太倉享福。這樣的喪門星,休了她都便宜她,擱人家心硬的。一根繩子把她吊死了,這街坊四鄰的都得拍手叫好……”
何老六媳婦這是打落水狗,踩古氏以討好連家上房眾人。
“你趕緊閉嘴吧,一會真給你塞上騾子糞。”小喜就訓斥何老六媳婦。“這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外面,何老六媳婦就消了音。
屋裡,古氏和連朵兒都脫下了宋家給的好衣裳。重新穿上了家裡的粗布衣裳。這兩個人,總共就有兩套外面的換洗衣裳,穿去縣城的那一套,還是其中比較好的,自然是沒拿回來。家裡這一套,更加破爛,不過此時也不能挑剔了。
如今是冬天。都要穿棉衣棉褲。她兩個都只有一套棉衣棉褲,自然也脫在了宋家,如今被何氏看著將裡外的好衣裳都脫了,沒了棉衣,就只能穿著破破爛爛的單衣回到東屋裡跪著。
何氏卻喜滋滋地託著兩套衣裳。
“娘啊。老三媳婦和葉兒不稀罕這衣裳,都不要。要不,這兩套就都給俺吧。正好俺和芽兒一人一套。”何氏咧著嘴向周氏請求道。
“你想的倒美。”周氏就瞪了何氏一眼,一把將何氏手裡的衣裳都抓了過來,“你先一邊待著去。想要衣裳,你也等等。”
何氏就撅了撅嘴,又退到一邊去了。
“我說古冬青啊,你挺能夠兒啊。這才幾天,你就跟老何家的勾搭上了。讓他們替你偷錢。你現在給我下跪磕頭的,是不是想著先讓我留下你,你過後再跟老何家的勾搭,乾脆讓她家那倆小子把我們倆老不死地給弄死了,你就是大天了!”周氏盯著古氏,冷笑著道。
“聽說我要休你。要打死連朵兒,你害怕了?我告訴你,你害怕也晚了,這件事,就我說了算!”
“娘啊,我知道錯了。”古氏就給周氏磕頭,聲淚俱下地道,“說良心話,你老說的,借我倆膽子,我都不敢。我就是、就是……沒過慣莊戶人家的日子,就想著投奔了花兒,不用種地,不用幹活的,別的心思我是真沒有啊。”
“爹啊,娘啊,我對天發誓,我要有那個心思,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了沒人埋!”古氏也發了狠,一連串的毒誓發下來一口氣都不帶喘的。“我錯了,我改。以後再也不往城裡跑了,我這後半輩子,也沒有別的念想,我就是伺候你們二老。你老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我天天給你老推磨,我給我自己個贖罪。”
“你還知道贖罪了?!”周氏就厲聲道。
“娘啊,我知道錯了。我對不起你老,對不起秀兒,對不起連家上上下下。我贖罪,活著的時候贖,就是死了,我也接著贖。這輩子我伺候你老,下輩子,下下輩子,讓我變毛驢,變啥都行,我還給你老贖罪。我給秀兒贖罪,我給秀兒當牛做馬……”
聽古氏提起連秀兒,周氏就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罵古氏。
古氏並不還嘴,只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磕頭,額頭磕的鮮血直流,她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一面又不停地賭咒發誓,向周氏懺悔、央求。
古氏每一次磕下頭去,紛亂的頭髮遮擋了她的眼睛,因此誰也沒有看見,她眼中陰狠的目光。
對於古氏,今天幾乎是她在這個世上,最痛苦的一天,甚至當初周氏做主將英子給了連守仁做妾,後來一大家子下獄,她都沒有這麼痛苦過。
機關算盡地進了城,找到了宋家的門上,本以為從此就算過不上期望中的穿金戴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上人的日子,但起碼可以脫離苦海。
古氏是個聰明而且務實的人,他們從太倉回來,宋家對他們不聞不問,後來還是由連守信捎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