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大婚的日子被安排在了一個月後,她現在是他的皇后,卻不是他的妻子。
昭顏深深吸了口氣,邁入宮殿,儘管心中早已有預料,可在見到她的一剎那,還是心如刀割。
夕蓮的下巴高高揚起,眼角眉梢依舊上挑,一襲華貴的裝束在陽光下明亮炫目,卻透露著讓人害怕的冷漠。
昭顏心疼的厲害,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夕蓮,她應該是眯眯笑著,眼神跳躍,狡黠無比;抑或是毫不顧忌地發怒,鳳眼怒瞪,薄唇撅起。
此刻她卻儀態端莊地跪倒在他身前,磕頭,念道:“臣妾叩見皇上,皇上萬福!”就像所有人做的那樣,挑不出毛病。
昭顏臉上的微笑被陰鬱取代,聲音低沉:“平身。”這兩個字是他說的最流利的。
他們就這樣沉默相對,辜負了殿外一大片美好的晴朗。她面容冷傲,讓他在她面前顯得如此卑微。
昭顏忽然明白過來,大殿裡一直這樣陰冷,即使是她來了也不會溫暖起來。他有種挫敗感,卻狠下心腸來不能放過她。他猜,這輩子只會喜歡一個人,再也沒有第二個了。他喜歡她,所以受煎熬的當然是自己。
“為什麼,我告訴過你我們要成親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昭顏哧哧笑了,如果他說,一切為大局著想,當時沒藏私心,她會相信麼?肯定不信,連自己都不信。忽然很想看她兇巴巴的樣子。所以他說:“歐夕蓮,我喜歡你……”
夕蓮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眼前一片暈眩,原來就是他,為了自己的私慾毀了她和盧予淳的婚事!她直直指向龍椅上的男子,嘴裡胡言亂語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明明是你搗鬼,他們還說什麼江山社稷、什麼戰亂民生,其實,就是你一個人的私心!司馬昭顏!你哪裡白痴,你簡直精明得可怕!”
昭顏心裡一緊,彷彿心絃繃斷了,他並不清楚,她誇他精明究竟是褒義還是貶義。他還是笑了,那個標準的微笑,專門為她練習的微笑。
夕蓮失魂落魄癱倒在硃紅色地毯上,掩面哭泣。好心請他來喝喜酒,他怎麼可以這樣拆散她和予淳?怎麼可以將她對未來美好的希冀砍得七零八落?大殿裡好似綻放了一朵動人的蓮花,妖冶而張狂。她怎會不知道自己的美,可如果連美貌也成了災難,她寧願自己生成一個醜八怪!
昭顏默默從她身旁離去,那是一段煎熬的距離,他多想衝上去擁住她、安慰她。可他強壓住心脈沸騰的血液,一步步從陰暗走向陽光。他回想起方才她點名道姓喚他的名字,“司馬昭顏!”很動聽。
夕蓮躲在房間裡,緊緊拽著韋娘的衣袖,哭得大雨滂沱。
“夕蓮……”韋娘的心也在痛,連眉間都藏著苦楚,“傻孩子,皇后應當是高貴矜持的,你不能哭。”
“誰要當皇后?誰稀罕當皇后?!”夕蓮將旁邊桌案上的茶杯碗碟狠狠掃落,恨不得自己跟那些破碎的瓷片一般,冷冷的毫無知覺。她猛的隨手抓起一片鋒利的瓦片,朝手腕上割了下去,嘴裡狠狠念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韋娘嚇得面色蒼白,驚叫著從她手中奪走瓦片,卻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韋娘少有的尖叫,方寸大亂的誇張表情,她使勁搖晃夕蓮的雙肩,苦口婆心勸道:“什麼是玉、什麼是瓦?夕蓮,你自己貪玩給大褚惹下了亂子,若不是皇后之位保了你性命,恐怕你早就玉碎了!做錯了,就要承擔後果!”
她做錯了嗎?她做錯什麼了?她只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罷了。
韋娘輕輕捧起她的臉,柔若無聲說:“你和予淳的事,最好別露餡。守宮砂沒了,我再替你點上顆假的,皇上寵幸你之後,悄悄擦去。”
夕蓮驚恐搖頭、猛烈搖頭,害怕得渾身發抖,不、不要他寵幸!她不要和他做那樣的事!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