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雲姬驚詫了一刻,盯著司馬昭顏質問:“你年歲比我長麼?不見得吧?我有十八了!”
昭顏愣了會,憨憨笑著答:“我快十八了。”
鄔雲姬忍住笑意,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還兄長呢?你得叫我姐姐……”前方樹林裡忽然閃過一個鬼祟的身影,鄔雲姬皺著眉嘟喃,“咦?誰在那偷看?”
司馬昭顏轉身,四周靜謐無人。
白日愈短,福公公見昭顏進了院子,進屋點上燈。
昭顏對閒著無事蹲在院子裡刨番薯的顧曜說:“不必老派人……跟著我。”
方才他與鄔雲姬在河邊閒坐,她又察覺附近有人影鬼鬼祟祟,司馬昭顏實在不願讓她得知自己身份。鄔雲姬大概也瞭解他的難處,從未問過他姓甚名誰。
顧曜一臉黑土,愣愣望著司馬昭顏走過去的背影,大叫:“父親命我務必保護皇……公子安全啊!”
昭顏轉頭對他一笑,“你還是……刨番薯吧!日後,衝鋒陷陣、才是你的任務!”
福公公伸長脖子望著昭顏登上木階,吊腳樓吱嘎吱嘎地響。司馬昭顏一見福公公就知他這喜憂參半的神色是有事稟告,心跳猛地一滯。“出事了?”
“皇后……不,太后有四個月身孕了!”
昭顏喜出望外,歡叫:“夕蓮又有孕了!”但是轉瞬之間,他又緊張起來,虎視眈眈的盧家人,如何能放過她腹中的孩子?那麼,她很危險……
“局勢緊張,目前看來,盧家取不到禪讓帝位的詔書,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太后這些天日日抱著小皇上臨朝,再過幾月,可就麻煩了,或許兼顧不了胎兒、小皇上和朝政三方面。”
昭顏焦慮不安,他不能照原計劃捨棄夕蓮,他怎麼可以拋妻棄子?
“有幾位大人在朝,還能堅持幾個月,皇上還是安心治病吧!”
想起右相大人信誓旦旦的話語,他寬了口氣,將計就計到了這種地步,那也只能再將就下去。雖然韋娘已死,不過鄔雲姬有她的血脈,也可以作藥引解毒,所以鄔雲姬才自信滿滿可以為他解毒。想來前些天她死活不管他們,任他們在山莊門口風餐露宿,是因為聽到夕蓮的名字了,心裡有計較。其實她和夕蓮一樣,小心眼。他不由展露了笑意,為韋娘照顧鄔雲姬,也可以讓自己愧疚的心得到些寬恕。
夕蓮半臥在貴妃榻,緊皺著眉喝下湯藥,趕緊抓了幾顆蜜棗往嘴裡塞。盧後在旁笑道:“看你最近愛吃甜,這一胎或許是個女孩!”
夕蓮擦擦嘴,故意冷言相對:“我父親還沒訊息麼?”
盧後霎時笑容褪去,眼色落寞。爐火熊熊,怎麼也暖不回她的心。她這二十年,一直在為幸福抗爭,到最後卻發覺一切毫無意義。她在乎的人,統統棄她而去。
“沒有……你好生歇著。”掛著一絲慘淡的神氣,她強行邁著穩穩的步子離去,身後的夕蓮拋下一句:“太皇太后慢走,不送。”
她深吸口氣,微微仰起頭,耳上垂珠亂晃。夕蓮對她如此,是她活該罷。當時若留夕蓮在宮裡,日後封個公主,恐怕現在也和予淳過得和睦幸福,不會落得現在這樣。但是她怎能容忍歐敬之的孩子認賊作父?她這一生的不幸、全都因為司馬哲!天底下女子無數,他為何偏偏就看上了她?
她進了內殿,雙目被寒風吹得溼潤通紅。“都出去、關門。”
不顧燻爐滾燙,她雙手緊緊按了上去,喉嚨裡嘶吼一聲才彈開手,淚紛紛灑落。偽裝了多年,假的也成真的,只有這樣,她才能哭出來。
盧離晟從帷幔後衝出來,一把撈起她,低聲斥道:“你瘋了!這是做什麼?!”
她低垂著頭、泣不成聲,口裡斷斷續續念著:“混蛋……你這個……混蛋……”
“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