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慄與鬱辰站外圍,見一些心急的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鬱辰慢慢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悄悄握緊拳頭,忍不住看向沈慄。見沈慄面上並無驚異之色,便明白他怕是早就知道太子會說出這番話了。
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鬱辰在東宮的地位本就比不上沈慄,積年過去,沒能立下什麼大功,反而在宮門夜開案中出了紕漏,至玳國公府被參後,更要夾起尾巴做人。一些機密事情無法參與,訊息便不甚靈通了。
被避諱的滋味顯然不好受,然而鬱辰現在卻顧不得心底那一點失落。
皇帝是不是要討伐湘州,對鬱家的影響太大了。玳國公府在南方勢力頗大,皇上要動湘州,就不能不用鬱家。用了鬱家,玳國公府就有機會復起,恢復往日榮光!
盯著沈慄,鬱辰幾次欲出言打探,終於強自壓抑下去。
鬱辰的異樣,沈慄當然有所察覺。好在這位兄弟到底頭腦清明,沒有教他為難。否則沈慄便要在洩露機密和朋友情誼之間選一個了。
鬱辰嘴角溢位一絲苦笑,事涉家族,若有希望,他倒有心一試。沒有問出口,不過是推己及人,知道沈慄絕不會回答罷了。洩露訊息的罪名哪裡是那麼好背的?既問不到,反會傷及情面,何苦來哉。
就在玳國公府蠢蠢欲動,朝廷上下暗潮洶湧之時,太子偏又帶著豐厚的賞賜去看望了湘王世子!
腳都抬起來,這是要踏空的架勢?
玳國公:“……”老臣的心哪,皇上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湘王世子不是朝臣,亦非有權勢的宗室,對著這位可憐人,太子倒不需忌諱疏遠,反而可以隨意交談。
湘王世子對這位堂兄亦是親近的。在他的親屬之中,除了生母湘王妃,卻是皇帝與太子對他多有迴護之意。不管這種迴護是出於什麼目的,對他而言,都是難能可貴的。
不為生父所喜,湘王世子的成長經歷十分……異常,導致他完全沒有身為王府繼承人的認識,在被作為祭品送來景陽後,雖然還保持著從小對湘王的愚孝,但在溫率想要殺死有孕的舒娘之後,連這份愚孝也搖搖欲墜。
他現在所求的,不過是遠在湘州的母妃平安,舒娘能為他生下孩子,至於湘王——父王那麼英武,哪裡還需要我?
沈慄與霍霜便抽空去看溫率。
溫率的意外是緇衣衛在皇帝的示意下做的,為避免湘王府懷疑,皇帝並未再派人“照料”溫率。
緇衣衛下手雖然有把握,關乎國家大事,也不敢保證此人絕不會半途醒來,此行沈慄便是要趁機探查溫率的情況。
就目前事態來說,此人若醒來,一定會想法子警示湘王;若是意外死去,湘王也會疑心,只有讓他昏而不死才是最合適的。
雖然溫率一直苛待湘王世子,他撞破頭後,湘王世子倒也沒有刻意為難。反正王府一直是屬臣們在管理,世子本人與舒娘都是皇帝派來的宮人們伺候,彼此兩不相干,溫率不成,世子便命姜堰等人暫代。
都是王府屬臣,都是溫率手下,世子懶得搭理。
然而此時的溫大人看著還是有些悽慘。
霍霜粗心,到沒覺出異常,沈慄卻盯著炭盆看。
屋中炭盆放了幾個,燒的暖烘烘,然而炭火燒的程度卻大致相同,摸摸屋中桌案,也是一片冰涼。沈慄伸手拿起撥火棍,攪了攪炭盆,果然,底下一旦碳灰都沒有,這些炭爐是剛剛放在房中的。空氣雖然暖了,桌椅卻還來不及溫熱。
湊近溫率去看,雖然面上打理得乾淨,被褥清潔,卻仍有一絲異味飄飄渺渺。溫率無知無覺躺在榻上,面色蠟黃,臉頰消瘦,兀自昏迷不醒,頭上卻戴著帽子,十分扎眼,霍霜上前將帽子剝掉,底下頭髮都要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