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江太大帶她到位於兩個臥艙間的起居室。
坐在一張安樂椅上的是一位中國紳士,看上去和艾珈妮想象得差不多。
他穿著一件考究的中國長袍,上面還繡了花,腳上是一雙有棉墊的拖鞋,頭上戴頂瓜皮小帽,辮子垂到背後,鬚髮都有些花白了。
他的臉也很好看,艾珈妮在匆匆一瞥之下,對他的外表有了個粗淺的印象,然而看到江太太彎著膝蓋,向他俯身致敬時,卻不禁面紅耳赤起來。
“夫君,”她用英文說:“賤安向你介紹一位仁慈而可敬的英國小姐。”
江先生站起來,寬袖裡的手向她拱了拱,艾珈妮也向他欠身為禮,雖然她相信伯母一定不同意她向中國人行禮的。
“從拙荊那裡知道她和小兒傑經都非賞感激你的照顧,奧斯蒙小姐。”他的英文竟說得相當好。
“這是我的榮幸,江先生,能在江太太臥病的時候幫點小忙。”
“女人家是最會暈船的,”江先生說:“小姐若肯坐下一談,敝人將無比榮幸,只是座椅不夠舒適,懇請小姐見諒!”
艾珈妮知道這是中國人的客氣話,他們習慣貶低自己所有的東西,但她想船公司可能不大高興客人這麼形容他們很好的靠背椅。
她坐了下來,江先生也在旁邊一張長椅坐下。
“拙荊告訴我你很想學我們難懂的中國話?”江先生說。
他說話的口氣使艾珈妮覺得他似乎不大相信她能學好。
“我希望自己能看得懂中文,到香港後也能和中國人交談,”艾珈妮回答:“我有一半的俄國血統,也許不會象一般歐洲人學起來那麼吃力。”
“你會發現中文是一種很難學的語言,”江先生說:“中國還有很多方言,不過廣東話在香港是最通用的。”
“這祥的話我也很想學講廣東話。”艾珈妮說。
“最早的中國文字就象古埃及文一樣只是象形文而已。”
“那太美了!”艾珈妮說,江先生的表情雖然沒什麼改交,但她的稱讚還是使他高興。
“奧斯蒙小組可以教我英文,讓我把英文說得好一點,”
江太太說:“如果夫君批准的話,我就教她中文。”
“我批准了!”江先生平靜地說。
以後大約每天二、三次,艾珈妮總是溜到二等艙江太太的房間來。
她知道江太太的芳名叫凱瑩,是江先生的第三個太太,而且江太太實在多才多藝,善於絲繡和絹畫,做工精緻極了!
江先生給太太一些厚的羊皮紙,江太太揮筆寫起中國字來,由右而左,下筆流利,姿態生動。
江太太也會孩子氣般笑謔為樂,有時候艾珈妮學中文犯了什麼錯誤,她會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一副很有趣的樣兒。
說來學中文實在很容易出錯,每個單字都有好幾種不同的意義,同樣的音又因為音調的變化而寓意不同。
艾珈妮發現“ㄒㄧㄥ”這個音,由於四聲輕重的變化有很多不同的意義,例如:興、形、刑、行、醒、擤、杏、悻、性……真是變化多端。
好在艾珈妮的耳朵很有音感,不象一般英國女孩學起來那麼吃力。
在船行經地中海之前,奧斯蒙夫人可以起來了,此時她已不再需要服用醫生開的“撫慰糖漿”藥方,自然也不再受藥力影響,於是很快的就找了不少事給艾珈妮做。
奧斯蒙夫人不希望艾珈妮閒下來,不願見她陪著雙胞胎在陽光下的甲板上散步,也不願見她坐在大廳中和其他有身份地位的旅客閒談。
艾珈妮現在也不能常常待在江太太的艙房裡了。
“我不能待久,”艾珈妮對江太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