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凶,不過要我是你夫人的話,也不在外面惹人笑話,直接半夜裡咔嚓給你一剪刀就是了。”
那人打了個哆嗦:“你……你可夠狠的。”
“你夫人看起來很在意你,你還是收收心吧。”晏恣勸了一句,又覺得自己多事,男人三妻四妾尋花問柳多的是,眼前這人八成位高權重,怎麼可能會聽她的勸。
那人正色道:“小哥你此言差矣,我真的不是來尋花問柳的,外面的花花世界雖好,我這裡卻是被家人綁住了的,走得再遠飛得再高,也一扯就扯回來了。”
說著,他拍了拍心口。
晏恣愣住了。
腦中閃過一絲光亮,一直困擾著她的難題忽然便迎刃而解。
是的,她的確想要自由,更渴望不被束縛。
可是,她骨子裡卻已經銘刻了家人親朋的名字,就好像風箏的線,飛得再高再遠,也會回到那雙擁有它的手中。
那是一種有根的自在瀟灑。
就像以前在洛鎮,她在外面撒歡,可她知道,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她,而她,隨時都能夠回家。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彷彿浮萍無所依。
“謝謝……”她喃喃地道。
那人莫名其妙,忽然拿手擋住了頭:“下雨了,欠你一次人情,我先走了。”
晏恣看著他的背影,咧開嘴笑了。
她心不在焉地仰起臉來,感受著這秋日裡涼涼的雨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抹了抹臉,她走到雪騅身旁,摸著它的鬃毛,自言自語道:“小白菜,你是不是想他了?別撒謊,你一甩尾巴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雪騅衝著前方咴咴地叫了起來,尾巴甩得很熱烈。
“瞧你這沒出息的模樣,”晏恣不屑地道,“好吧,照顧你一次,咱們回……”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化入秋雨無聲無息。
她屏息看著前方。
一個黑衣人騎在一匹黑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那雙冷漠的眸子中驟然迸發出光芒。
從懷疑到震驚再到狂喜。
晏恣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再一看,傻了。
滿手的棕黃色。
雪騅身上的顏料化了開來,在腳下流成了一條條蜿蜒的線條。
☆、第三十九章
晏恣想象過自己重見霍言祁的場景。
可能是她盛氣凌人地把他從大牢裡救出來。
可能是大街上偶遇漠然對望傲然走開。
也可能是宮中相見他對她行君臣禮叫一聲“公主殿下”。
可現實卻如此殘忍,她一臉的五彩斑斕,和一匹同樣五彩斑斕的馬站在雨中,狼狽至極。
片刻之後,連雪騅也拋棄了她,一溜兒小跑到霍言祁跟前,親暱地去蹭他的腿跟。
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把她這些日子來的噓寒問暖全忘得一乾二淨。
她咬了咬嘴唇,正想傲然轉身離開,霍言祁一帶馬,幾步便攔在了她面前。
“小恣,”他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熱烈,“你這是回來了嗎?”
晏恣反問道:“霍將軍,你不是該呆在大牢裡嗎?”
霍言祁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陛下找不到你,只好讓我每日去牢中反省一個時辰,其餘時間戴罪立功,尋找公主殿下。”
“那看來你又要立上一功了。”晏恣撇了撇嘴,不甘心地道。
霍言祁一俯身,晏恣只覺得身上一輕,整個人騰空而起,落在霍言祁的前方。
雨絲迎面而來,越來越密,身後卻溫暖而寬厚。
晏恣渾身上下崩起的神經終於被這暖意磨得鬆懈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