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中血滲了出來。
“我要為洛米清洗,你也一起來吧。”伊歐比亞淡淡地開口。
侍者們端來洗漱用具後被遣退,伊歐比亞把洛米艾恩身上的血衣除去,緩慢而仔細地擦拭他的身體。洛米艾恩胸口上的兩個傷口重疊在一起,就像胸腔要被剖開一般可怖。伊歐比亞將它們包紮起來,再替洛米艾恩穿上乾淨的襯衣褲子,扣好釦子,又在他額上吻了一下,轉過頭對希費尼斯輕聲道。
“你也去洗洗吧,把衣服換了。”
希費尼斯低著頭,好一會兒才拖著無力的身體靜悄悄地往屋外走去。十多分鐘後他重新回到房間,默默地走到伊歐比亞面前,頭髮上的水沒有擦乾,水珠順著他低垂的頭一滴滴地落到地毯中。
“坐下吧,你累了。”
希費尼斯不肯坐,疲憊的身體硬撐著站得筆直,彷彿一鬆懈下來有什麼東西就會立刻崩垮。伊歐比亞也不強求,眼睛看著洛米艾恩,“洛米最後說了什麼嗎?”
希費尼斯的頭埋得更低,好一會兒才開口:“……殿下說他愛您,他……很高興生為您的弟弟。”
“是嗎……”伊歐比亞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融在空氣裡,他停頓了片刻,再次啟口,“希費尼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希費尼斯咬著唇,他不願把洛米艾恩遭受的一切說出來,洛米艾恩為了不牽連他所愛的親人而選擇死亡,希費尼斯知道伊歐比亞得知這些的時候只會更加痛苦。
“告訴我,希費尼斯,我是他的哥哥,我有權利知道。”
希費尼斯依舊沉默著,頭略略撇向一邊。
伊歐比亞似乎放棄了,不再逼問,卻開始慢慢說起了些其他的事。
“那天夜裡黑巫出現在洛米的別宮,洛米來找我,我才知道洛米早就察覺到了自己的血統。他問我可不可以放棄王子的身份,到王宮之外找個偏遠的地方,那樣就不會有人在意我們是不是人類,就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可是我告訴他我們不能拋下父王,母親希望我們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我們也平安地度過了那麼多年,以後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我告訴他我們是人類,那時候洛米的眼睛很美,明亮而堅定,但就是同一句話,現在卻帶走了他的生命。我不明白,希費尼斯,我為什麼要那樣對他說,即使他成為了血族,他依舊是我的弟弟,會笑,會說話,為什麼我不能早點明白……”
“殿下……”希費尼斯一下子不知要怎麼勸慰,他許久之前就隱約察覺了伊歐比亞和洛米艾恩兩兄弟異於他人,在幾次與拉奧?卡薩尼斯見面時,那種奇異的感覺回想起來正是源於伊歐比亞與血族非常接近的氣息。“您沒有錯,您和洛米艾恩殿下都是作為人類出身的,這是您父王母妃的願望。”
“對,那是母親的遺願,呵呵。”伊歐比亞突然低沉地自嘲起來,“但那或許只是我潛意識中為自己尋找的藉口。我害怕不是人類的自己,我被當做普通人類撫養長大,是我無法捨棄二十多年來習慣了的人類生活。我從未想象過離開王宮,我想也許我潛意識中一直知道母親在這西苑中為我們布了結界,所以只要在西苑中我們就是安全的,即使有些不尋常的蛛絲馬跡也還有父王替我們遮掩。可是我又明白自己體內隱藏著的血。黑暗的血比人類要頑強霸道得多,只要我人類的一半虛弱下去,血族的血就一定會佔據身體的主導權。希費尼斯,你曾經問過我是否也有走入死衚衕的時候,當我意識到人類的血總有一天會衰老,到了那時血族的血就一定再也壓抑不住時我非常恐懼。那是我的命運,就好像見到我令你體內的格拉迪依的血甦醒來一樣,可是我無法面對,直到你出現在我面前,你那麼勇敢,看著你讓我覺得我也好像能夠變得那麼堅強,所以我下了決心,我接受我的命運,可是相對地我絕不承認那也是洛米的命運。母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