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父親的確是一個滑稽的人,他不知道他得到什麼。」
「你會原諒他這種人?」
喬其輕笑。
「我現時在舞廳裡,你知道嗎?叫了好幾個小姐陪我坐檯子。但是我只希望聽聽她的聲音。她如果回來,請她打電話給我。」他掛了電話。
真令人傷心,在這種環境裡,我還能念得成書?
媽媽使喬其傷心,喬其卻跑去舞廳讓別人傷心,這種爛帳一輩子也算不清。
我只讀了一半的功課,因為倦,所以才睡了。
我醒來的時候一定很晚了,我聽到電話鈴響,響了又響,響了又響,可是沒有人接,媽媽還未回本
我拿起話筒,「明明?」還是喬其的聲音。
「不。」我說。
「對不起。」他說道,「明天再說吧,對不起。」
媽媽沒多久就回來了,我聽見聲音。
她在門外向人道別,聲音很愉快,然後客人走了,她開門進來,我在黑暗中看她,她把背靠在牆上,她很疲倦,而且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
她並不愉快。
「媽媽。」我叫她。
她抬起頭,把外套放下。「小寶,你還不去睡?什麼時間了?你這個孩子真有一手,明天不上學了?」
「喬其要聽你的聲音,他打過多次電話,最後一次是五分鐘前。」我說。
「我們都該上床了,這個人到底搞什麼鬼?」
「他不聽你的聲音是睡不著的。」我說,我很冷靜地看著媽媽。
媽媽笑說:「那是他家的事,每個人不聽我的聲音都睡不著,我還活不活?」她拂袖回房間去了。
她是我見過少數非常冷酷的女人中的一個。她真是有一手的。她對喬其是這麼好,她對他實在不錯,但是不見到他,她忘了他,這麼容易,含著笑,那是她十多年來可以不見我的原因吧?一定如此,我開始看到了曙光,我有點明白她的性格,在平靜之下,埋藏著多少的波浪。
但是為了她,為了她,我已經不能夠集中精神做任何事了,為了她是值得的。
為了她即使睡不著,也還是值得的。我明白喬其,我也明白媽媽。
第二天我到學校去,我坐下來,開啟書本。
我第一次發現讀書是這麼的悶,我仍然要讀一年。一年就一年吧,我總會及格的,但如果分數要像從前那樣好,似乎就不可能了。每個人都會失望,最失望的恐怕是琉璃,她最要我為她爭一口氣,可以嗎?
琉璃在小息的時候追著我,她走在我身邊,非常的不愉快,板著臉,不說一句話。
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她不高興,因為我沒有把全副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不像從前,她說什人就是什麼,現在我分了心,她就不樂。
隔很久她說:「你媽媽是個很浪漫的女人。」
「胡說。」
「你父母親都是怪人,我以前同情你母親,現在我覺得沒有人比她更快樂了,她喜歡那種朝張三暮李四的生活。」
我轉過頭來。
「你好心一點,閉上尊嘴好不好?」我從來沒有這麼不禮貌地說過話。
「這是事實。」
「或許是,但這是我家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你說一聲,與你有什麼關係?」
琉璃鐵青著臉:「我是你的什麼人?」
「你是我的朋友,我尊重你,你一向對我好,我也明白,但是你不必理,每分鐘提醒我,你是不是想我跪下來向你表示我有多感謝你?」我看著琉璃,很平靜地問她。
我真不知道這話是怎麼說得出口的,但是我的確說了出來了。琉璃像是臉上被打擊了一下,完全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