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前朝便是出刁民的地兒,這裡面枝枝蔓蔓,根根繞繞的爛腸子黑肺的事兒多了!不說旁個,就說這馮家!不瞞您老,早以前這馮家就是往宮裡送親骨肉,走的是宦門的路。”
顧昭呆了一下,扭臉去看阿德,阿德眨巴下眼睛,沒聽到家裡那些人說過淨身之前是那裡的啊?
那包柱在京裡常來常往,便是不認識顧昭,他也認識憨傻了的老公爺,顧昭與耿成不說自己是誰,今兒又丟了大臉,如此,他也不敢揭開,只能賣力的埋汰起馮家來了:
“可憐那些孤苦無依的,被親生父母插標賣草到那地方,一刀下去斷了子孫的根兒,在宮中受苦受難一輩子,賺的錢兒被這些人訛詐了去不說,這群孫子還慣扮好人,看你出息了他們便找個同姓的娃兒過繼給你,打著這娃兒的名聲,繼續訛詐,哎,可憐啊!可憐那些人一輩子殘了,就留倆念想,一個是入祖墳,一個便是甭斷了根兒,有人清明年節給燒張紙錢……”
說到這裡,包柱指指莊子外的方向道:“莊外看去,多少沒入祖墳的外面隨意埋著呢!打老瓦橋過來,一路能有幾十座這樣的墳塋,那些,可都是這莊子裡賣出去的親骨肉!哎!缺了大德,造了大孽了!”
耿成氣的不成,他若是有個有出息的,有辦法的,他也不會被人送一花園子小丫頭,最後還被整的倒貼嫁妝。
顧昭坐了一會兒,他想了半天,這馮裳是幫還是不幫呢?
若說關係,老耿跟他爺倆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反倒是自己,跟他倒算是君子之交,可到底交情也沒有到了老耿那一步!
而今這事兒吧,他就越尋思,越覺著不對勁兒呢,他總感覺入了誰的圈套一般兒,要知道,那馮裳是什麼人?他就靠著買點子,賣主意行走上京,他還怕個村癩子?
顧昭坐在那裡不吭氣,沒多久,馮裳的大小子馮壯從屋內出來,紅著眼睛請顧昭跟耿成進屋,說他爹醒了。
正說著話,卻不想那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鑼鼓喧天的聲音,有人在門外大喊道:“老馮家的!死光了麼!有人嗎!出來個!把你家準備那幾筐子好銅錢甩出來……”
阿德跑了出去,沒多久又捂著耳朵跑了回來,因鑼鼓聲音太大,他對著顧昭耳朵喊了句:“爺!外面抬著山神堵門呢……”
顧昭點點頭,看著常氏跑進屋裡,沒多久懷裡抱著幾串錢跑出去,卻不想那門口竟然住了鑼鼓有人開罵了:“我說馮家的!你憨了還是不識數,今兒你家搭那麼高的二樓,抬了那麼多筐銅錢,就拿這些打發人來了?那可不成!”
常氏在門口大哭道:“叔伯爺爺,那是京中貴人的錢,跟我家沒關係的……”
那門口便鬨笑一聲,更加賣力的敲鑼打鼓,他們反正是抬著山神堵了門,知道你家貴人住下了,錢大傢伙也看到了,今兒是叫也得交,不交還得交!
耳聽著外面這幫子壞水兒抬著山神爺爺,敲鑼打鼓的圍著馮裳這宅子便開始轉悠,這,這可是生生把顧昭的肺管子都要氣炸了!
哎!這就他媽的太嘚瑟了,爺爺不計較,你們還真當爺爺好欺負了?
顧昭失笑了下,哎呀!今兒看樣子就是知道這是馮裳的圈套,他顧昭還必須得鑽了!得了!鑽就鑽吧,旁人沒辦法,他顧昭還專治這種牙疼了。
想到這裡,顧昭端坐在院子裡的石鼓上,因說話聽不到,便比劃著叫人取來筆墨,耿成見顧昭要筆墨,便在一邊親手給顧昭打燈籠。
顧昭坐在院子裡的石桌上,提筆寫了兩封信,還從腰下的小包裡,取了兩枚私章蓋好了,又命阿德帶著翻牆出去。
耿成此刻臉上已然是一片驚駭,甚至他看顧昭的表情都有些畏懼了。
馮裳家的大門緊閉,而今,顧昭已然承包了這片小院子,誰也不許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