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一聲長唳,收起雙翅,輕巧地停在不周山旁邊的一處山頭,天光皚皚,雲霧繚繞,除了白色還是白色,天山相連,千鳥飛絕,像是一片死亡的荒原。
呼嘯的山風在我的耳畔吹著,我的眼睛不由得被那裡的景象牢牢地吸引。
在那數千裡外的天地的盡頭,參天的不周山赫然矗立,白茫茫的天空之下,高逾萬丈的青色天柱彷彿是從黃泉之下拔地而起,直上九天雲霄。
面對天地如此壯觀之景象,我震撼地張大嘴巴,不禁感到自身如螻蟻般極端渺小。
“寐兒,站近一些。”風阡說道。
我回過神來望了他一眼,向他身邊湊近了些許。”你是否看到那裡的幽容結界?”風阡又道。
我放目看去,不周天柱曾經在七千年前被共工撞斷傾塌,後來方被神界修復,而如今仔細看著,也能依稀辨認出山腰之處有當初的裂痕和錯層。而在那裂痕之側,有淡淡的雲霧成球狀,環徑看上去有上千裡,環繞在天柱的裂痕周圍,如同一道雲團將其重重包裹。
“那便是幽容境的結界了?”我問道。
風阡頷首。白其再次展翅飛起,穿過層層天雲,倏忽千里,載著我們來到了結界跟前。
我們停在了祥雲之端,我從白其背上下來,從祥雲上俯身看著那巨大的、稀薄的雲霧,卻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這竟然是一道盤古身死時留下的天然屏障,神魔之身盡皆不能透過的結界。
心裡這麼想著,我不由得就嘀咕出聲:“你們……真的無法透過這個結界嗎?”
“你不相信?”風阡微微一笑,“白其。”
白其聞言,便扇動雙翅飛起,向著那雲霧撞去,然而它碰到那雲霧的瞬間,好似碰上了一道堅固的壁障,一下子被彈了回來。白其似是被撞得有些疼痛,回到祥雲之上時,抱怨地瞪了我一眼。
我趕緊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將殘冰劍拿在手中,深吸一口氣,徑直向著那雲霧結界走過去。
風阡忽然在我身後道:“寐兒,切記要小心。這結界對於神魔來說是一道壁障,而對於凡人來說……”
我立住腳步,回頭望向他。
風阡停住了話頭,靜靜地回望著我。
他藍色的眸子在這潔白的世界裡,愈發顯得幽靜而迷離,我似乎能在那雙眼睛中讀出什麼,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他對我任何的感情。
我咬了咬唇,垂下眼睛:“主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風阡沒有再說什麼,只道:“去吧,寐兒。集中精神,莫要大意。”
我閉上眼睛,轉回身去。然而很快,我便明白了風阡沒有說出口的下半句是什麼。
對於凡人來說,這是一道死亡之劫。
我一步步向著結界走去,就我在距離那雲霧一尺之距之時,雲霧之上突然出現一道黑色裂縫,那裂縫迅速張開,像一道黑色的魔口,瞬間將我吞噬了進去。
“啊——”
我甚至來不及叫喊出聲,已然跌入了深沉的黑暗。在急速的下墜之中,黑暗里耳膜彷彿被極高的尖叫充斥,是死亡和鬼魂的召喚之聲。這比我曾體驗到忘憂幻境中的弱水深潭還要可怕,到得後來,我已經辨不清耳畔的尖叫是不是我自己的聲音,幾乎已經窒息。
終於,下墜停止了,我重重地跌落在一處似乎是泥潭的地方。然而隨即,黑暗裡突然憑空出現了很多很多的可怕影子,那些影子彷彿是活的,無數怪獸一般的張牙舞爪,向我撲來。
我站起身,奮力掙扎,想將它們從身邊趕走,然而這些影子並無實在形體,就如同那日鬼檀宮的魔影一般,好似鬼魂一樣侵蝕著我的身體。我無以抵抗,在它們的攻擊之下,我彷彿感到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