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山村的時候,黑狐悄悄的把傘放在了她的身邊。
黑狐知道,她最重視的不是榮華富貴和天下,她重視的是那份情誼。
她以為自己撐著蓮傘出現在他的書房外頭,他會心軟,會想起過往的情分,會讓她見兒子一面。可事實證明,她低估了他的涼薄。
他站在門口看她。目光沉沉如霧靄。
她再也看不穿他,看不透他了。好像從一開始,她就沒能看透過他到底心裡在想什麼。也許兩個人的悲哀,就是源於彼此的隔閡與隱忍。
你不說我也不說,於是你與我之間就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就當我求你。”她從不輕易求人,“讓我見一見修兒吧!”
“修兒在棲鳳宮,姨母不會虧待他,修兒很好,你回去!”容景睿面無表情。
他清清冷冷的表情,刺痛了她的心。她以為自己可以讓他笑,卻原來是他能讓她哭。對著她,他再也不會笑,他的笑以後都只能留給蘇離了吧?
“你曾經說過,要讓我信你?容景睿。”她唇瓣顫抖,“我還能信你嗎?”
他背過身去,似乎不肯多說一句。也不肯再多看她一眼。
“容景睿,兒子是我生的,我難道想見一面也有錯嗎?”她問,音色哽咽,“我什麼都沒了,我只要兒子。你回去告訴皇帝,如果他肯把兒子還給我,我馬上就走。我帶著孩子,離開京城,離你們都遠遠的,這樣夠不夠?”
他袖中五指蜷握,回看她時眸光冷冽,“修兒是容家子嗣,不可能給你。”
“你們到底還想怎樣?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我兒子。給我孩子,我馬上就走。我成全你們。讓你們稱心如意,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我們永不相欠。”她跪在雨裡,“容景睿,就當我求你。”
“你真的想走?”脖頸處青筋微起,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加重了口吻,“你真的要走?”
白馥的神色不太對勁,死灰般的臉上是一抹惶然,沒有半點生氣。她已經被磨平了所有的銳氣,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喜歡笑,意氣風發的女子。如今的她,只剩下了一具空殼。
孤注一擲的不知所措,讓她整個人顯得格外的焦躁不安。
她跪在雨裡,雨水浸溼了她的羅裙。寒涼侵體,瑟瑟發抖。“是,我要離開京城,我要走,我要離開你們,我只要我的兒子我什麼都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什麼都不要了?
容景睿瞳仁驟縮,“那麼我呢?你也不要我了嗎?”
“是你不要我的。”白馥笑得蒼涼,大雨裡分不清臉上的是雨還是淚,“我什麼都沒了,再也要不起你了。容景睿,你把孩子還給我吧!要不然,你就讓我見一面也好!我想孩子,我想修兒,你就行行好吧!我才是孩子的母親,為什麼修兒不能還給我?為什麼?”
“我不當公主不當親王,我也不當恭王妃不當任何人的女人。我只想當個母親,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吧!我保證。我會解散女子衛隊,我會離開京城遠遠的,我——”
她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說不下去了,整個人僵在雨裡,一臉的茫然無措。
這不是曾經的白馥,不是燕親王,只是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回去吧!”他冷了音色,“再不走,我就讓人抬你回去。”
“我若是回去,你能不能把孩子接出來,讓我見一見?就一眼也好。我就遠遠的看一眼,我想看看孩子長大沒有。我好久沒見到修兒了,我想他。”她神情遲滯,面色蒼白得厲害。
她絮絮叨叨,自言自語的轉身,身子單薄得好似風一吹就會消散在雨裡。
他心裡有些惶恐,不知道為何,看到她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