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於點心茶水上不敢怠慢,這才讓漫長的日光顯得略好消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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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欽個頭不高,樣貌卻好,舉止談吐也都有,鞠曲說王欽未出那件事之前曾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裡人。就這一點皇帝倒不贊同,雖說王欽做的這勾當確實不怎麼入眼,但若真論起來,也算不得什麼。
駙馬王欽也算得上是個奇人,雖未見過小舅子幾面,卻也並不懼怕這位九五之尊,更沒有半分的諂媚念頭。
“臣王欽參見皇上。”
東方止將佛珠往腕子上一纏,臉上始終帶著難言的淡漠;卻很快允了他起來,又親自給倒了茶,這倒讓王欽有些坐立不安。
“朕聽聞你對掘人墳墓這樣的事,很有些心得。”
王欽本來就因剛剛猛地一起來而有些站的不安穩,如今被皇帝一嚇,身子更是晃的不行。還好皇帝也沒催他,讓他漸漸穩住了,才又開口說:
“你只盡管答就是。”
“臣早些年出門遇到了流寇,過過一段非人的日子。為了活著,也沒敢再管什麼文人風骨,拜了一個江湖中人為師;雖說盜墓實在不是什麼體面事情,但臣那師傅卻實在是天縱奇才,也是盡心在教臣。”
“天縱奇才。”
皇帝低聲言語著,不一會兒便陷入一些回憶裡抽不出身來。王欽也不敢說話,低頭喝了口茶,剛抿了一點兒,就聽見皇帝問:
“你那師傅可是姓公羊?”
王欽驚得險些茶杯也拿不穩,但到底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很快也就拿住了,底氣十足的說了一句正是。
沒料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寂人的沉默。
東方止低頭飲茶,許是剛剛風吹了進來或是旁的什麼,一點點水漬浸在黃花梨的桌面上,皇帝隨手找帕子拭了,就彷彿這對他來說不過是件尋常至極的事。
王欽跟皇帝接觸不多,雖說尚了公主,但他本身人亦懶散,又不必再在官場上打拼,對那些諂媚之事自然不曾放在心上。但皇帝這麼個尋常舉動卻讓王欽看出了十分不尋常的意味。他幼時就善察言觀色,如今見皇帝並不如傳言中愚鈍荒唐,反而王氣十足。王欽從善如流,做皇帝的不驕矜,於小事上也能細緻體察,親力親為,實實在在的明君之相。竟是明君,怕不會平白無故找自己來問這樣的事做消遣。
“但臣終歸是要回京的。在外頭浪跡幾年,實在怕父母擔憂,那時候又做了一大票,全了師傅的心願,便辭別師傅回京。這件事臣本想瞞下去,不料有心人作祟,終究是走漏了風聲。”
王欽說著低下頭去,面上露出些微的愧悔之色,皇帝指了指他左手邊的碧玉杯,又說:
“你於這上面有天賦,且又是你喜歡做的事,這些年在京中做個富貴閒人,想必心中常有不虞。”
王欽覺得自己似乎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一時之間,曾經闖蕩江湖時那幹雲的豪氣上來,一口將那茶當酒喝了;但到底是個讀書人,舉止之間總有斯文在。
東方止微微挑起的眼睛此時透出異樣的華彩來,打幾天前在建章宮聽大長公主抱怨駙馬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盤算。本來還以為他是逼不得已落草為寇,卻沒想這逼不得已裡面,竟還有難掩的心甘情願。
這樣便再好辦不過了。
“你想不想,再過一次那樣的日子?”
皇帝上揚地唇角有那麼一絲勢在必得的篤定,就那麼一瞬間,王欽壓抑已久的狂熱奔湧上來,忙跪下道:
“臣願為皇上馬首是瞻。”
這一次他是真心實意,要跪皇帝,跪他的伯樂。
皇帝並沒開口叫他起來,他再次開始玩他的佛珠,用著隱秘又惆悵的口吻,聲線也顯出無限溫柔。
“朕想讓你進前朝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