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幫你保密了……”阿奇立刻對采薇打躬作揖:
“采薇,采薇,不,嫂嫂大人,你就饒了我吧!”
“阿奇,”人仰用手託著下巴,一股沉思狀:“我記得你對那個崔崔……崔什麼的女歌星……”
阿奇跳起來,也不顧什麼餐桌禮貌了,他跑到人仰身後,一把就矇住了他的嘴,大聲說:
“人家才從國外回來,你們是不是存心要把我再逼走啊?”
“好了好了!”蕭太太慌忙說,掩不住那“愛子心切”的情懷。“咱們不開他玩笑了!在迎藍面前,好歹給他留點面子吧!來,阿奇,”她打圓場:“你給我剝了半天的螃蟹鉗子呢?”
“他呀!”采薇細聲細氣的說:“剝完了殼,就一不小心把鉗子放到迎藍碗裡去啦!迎藍聽得出神,就一不小心把鉗子給吃下肚子裡去啦!”這一下,滿桌鬨然,迎藍的臉孔漲紅了,瞅著采薇,這才發現,她也有這麼活潑和調皮的時候。阿奇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立刻擺脫了這一層尷尬,反而大笑特笑起來,蕭太太驚奇的望著他,說:
“你笑什麼?”“笑我自己哇!”阿奇嚷著。轉頭面對迎藍,正色說:“我一生不侍候女孩子,只有女孩子侍候我,現在我完蛋了!會被他們說一輩子,笑一輩子,你信嗎?等我們老到八十歲,我媽還會對我們的曾孫子說:阿怪啊……”
“什麼?”蕭太太問:“阿什麼?”
“我叫阿奇,我曾孫子叫阿怪。”阿奇一本正經的,又繼續說:“我媽會說:‘阿怪呀,你知不知道你曾爺爺當初給我剝螃蟹鉗的故事呀……’就這樣,這故事會一代傳一代,將來幾百幾千年後,蕭家的列子列孫,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們有一個叫阿奇的老祖宗,把要孝敬給老老祖宗的螃蟹鉗子,孝敬給了他那未進門的蕭門夏氏太夫人!”
全桌的人被他說得腦筋都轉不過來,等到轉過來,就又都忍不住笑得天翻地覆。連阿娟也笑,廚房裡的張嫂,也伸個頭出來笑,花園裡的紡織娘也笑,肯氏南洋杉和海棠、月季統統都笑了。
夜色也在笑,昨夜的風雨早成過去,月色明媚如水,流動在樹梢花影中。迎藍環室四顧,早忘了這是“蕭”家,忘了這是“豪門”,只看到有種名叫“幸福”的氣氛,正慢慢的擴散開來,擴散開來,擴散開來,直至充塞在房間的每個空隙裡。卻上心頭23/2612
就在蕭家被幸福和笑聲充滿的時候,韶青和黎之偉也正在吃晚餐,韶青一手做的菜,小公寓裡有燈有酒,窗外有云有月。一樣的夜色,一樣的空氣,只是,情況與氣氛卻和蕭家大大不同。黎之偉進門時,情緒就不太好,坐在沙發裡,他說:
“我今天採訪了一個新聞,有個女人放火燒死了四個兒女,再臥軌自殺了。”韶青一怔。“為什麼?”“因為她丈夫移情別戀,離家出走。其實,這也不值得殺孩子呀!”他搖搖頭:“你沒看到火場,一片淒涼!”
“別說!”韶青慌忙阻止:“也別形容,否則,我做了半天的菜都白做了。”黎之偉正眼看她。“你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
她深刻的凝視他。“是嗎?”“是的,”他誠心誠意的說:“能夠擁有你的男人,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她的心臟猛的一跳,幾乎衝口而出:你要當這幸福的男人嗎?但是,黎之偉四面張望,問:
“迎藍呢?”韶青深呼吸,走近黎之偉,在他身邊坐下。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她沉聲說:“阿奇回來了,昨天半夜到達臺北,從國際機場就直殺到我們家。”
“哦!”黎之偉應了一聲,緊盯著韶青:“怎樣呢?發生了什麼事嗎?”韶青拉起他的手:“來,我們來吃飯,一面吃一面談。”
黎之偉沒說話,走到餐桌前坐下來。他陰沉的看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