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貴姓?」我好脾氣地問她。
她張大了嘴,如五雷轟頂般,「他——死了?」
這麼直接了當,我怔住,傻傻地看住她,這又是什麼人?這麼關心陳小山的死活?
她氣急敗壞問我:「你是他妻子?我能不能進來?」
「請進。」我開啟大門。
屋子裡連椅子都沒有。
「有什麼事?我能幫你嗎?」
「我的確認識陳先生,」她自口袋裡取出張卡片,遞給我,「這是他給我的。」
我接過看一眼,的確是小山的卡片。
她焦急的用舌頭粘一粘嘴唇,「陳太太,我在第一夜總會做事,他認得我。」
第一夜總會,我暗自嘆口氣。陳小山陳小山,這個女孩頂多隻有十八歲,你搞什麼鬼。
「我需要錢!」她衝口而出。
我看著這個足可以做我女兒的少女,不由得生出無限同情。這麼美,這麼原始,這麼無知,靠著天生的本錢以為可以抓到錢,然而這是不夠的。崔露露也需要錢,但是她不會這樣狂叫出來。
我並沒訕笑她,或是露出不屑。她實在太年輕無知。
「錢?」我問。
「是的,陳小山先生說,我可以來找他。」她急急地說:「我多次打電話到公司去,都推說他這個人不在了,最後我找上門去,他們才把這個地址給我。」
如果不是今天拆吊燈,這間屋子早已人去樓空。
我想一想,記起來,「你是王小姐?」
「是,我姓王。」
我同她說:「王小姐,陳先生已經過世,他生前的應諾,我不能代他履行,希望你明白。」
「三千塊,只要三千塊。」她追上來,「陳太太,你一定有的。」
我不由得生起氣來,「我為什麼要給你錢?」
她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你走吧,別在這裡煩我。」我說。
她很倔強,脹紅面孔,站了一會兒,終於轉身離去。
我席地坐下,抽一支香菸。
搬家是對的,否則不知有多少這樣的花樣要待我解決。
陳小山,你恁地可惡!
我懊惱得出血,若果他尚在人間的話,這一次真是忍無可忍,怎麼會去搭上可以做他女兒的女青年,還上門來勒取現金。
「太太,燈已拆好裝妥箱子。」工人說。
「好,你們帶回去寄出吧。」
他們抬著箱子落樓,我尾隨鎖門。
人去樓空。
我轉身剛欲離去,忽然有人叫我:「陳太太。」
我嚇一跳,一看,還是那個女孩子。
「你還不走!」我有點厭惡。
她並沒有崩潰下來,年紀雖年輕,但經驗是豐富的,她知道怎樣使人心軟。
我是其中之一個。
「只要三千塊,陳太太,這筆款子算得什麼?你買一件襯衫也要三千塊,而且我會還給你,我有這個能力,我在『第一』一個晚上就賺過三千塊。」
「你這樣有辦法,一定借得到,何必問我?」
「財務公司不相信我,高利貸集團不敢惹。」
我看著她,「你回第一夜總會好了。」
她憤怒地將寬襯衫拉向後,讓我看,「這樣子我怎麼回去做?我能做的話還用癟三似地向你借三千元去動手術?這孩子便是陳小山,你丈夫的!」
我目定口呆地退後三步,靠在牆壁上,如五雷轟頂。
她的小腹隆然,任何人一眼看上去都會知道她已經有了身孕。
我連忙掏出鎖匙,再開了門,「進來。」我說。
她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