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得自然是雲初君。”連面癱死了最好。
非滿樓老闆擤了擤鼻涕,抱著死鸚鵡又開始埋頭大哭:“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鳥不同。羽毛落了,有再長的時候,鳥兒骨枯,卻不能還生!”
哭到這裡,他又抬頭,“尊主問的事,小的可以猜到。按照非滿樓的規矩,一條情報一兩黃金,一條八卦五兩黃金。不過……這個……尊主身份不同……可以擇價而沽。”眼看著邪戰眉頭皺了起來,他立刻成了縮頭縮腦的小樣兒,連連擺手,“這點小事,尊主就不用了不用了!”
邪戰看著他,不語,眉皺得越發深,已經快不耐煩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吾之所愛去向何方!”話一頓,道,“尊主,小的只能告訴你,昨晚似乎……”他很認真地數了數手指頭,想了片刻,又道,“昨晚加上雲初君和連無赫,一共來了六個人,五個姑娘,一個男人。四個姑娘是眉青派的,另外一個姑娘是雲初君,剩下的男人就是連無赫了。”
說話那麼囉哩八嗦,邪戰聽得擰眉了,眼睛微眯,又有殺氣在眸底下攢動。
“後來呢?”
非滿樓老闆又開始大哭,摸著死去的鸚鵡頭,像泉水一樣飆淚:“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吾之所愛,汝去向何方?哦!吾之所愛!”
邪戰和蓮清兩人聽得很想拿刀砍了他,就在邪戰準備一掌劈他天靈蓋的時候,嚎哭中的人忽然抬頭,眼睛像劍一樣雪亮。
他激動道:“後來,驚鴻飛掠,飛簷走壁,四隻白骨精緊追而上,揮舞長劍,四劍齊殺,氣吞山河!雲大美人被逼懸崖,嬌弱無力,刷刷刷刷被連砍四劍!鮮血四濺!一招飛鷹劍,一招蜘蛛爪!雲大美人身受重傷,風蕭蕭兮落懸崖——”
話未完,房間裡已沒了人影。
“哎哎!我還沒講完呢!”非滿樓老闆嘆氣,“人家連大盟主也在崖底下。唉,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請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邪教魔頭、武盟霸主、風塵公子——就此三人恩怨糾纏,虐戀情深,強取豪奪!邪魔與小妻,霸主和紅顏,公子與美人,發展出多條複雜殘虐,抵死纏綿的戀情……嗯,這個題材不錯。”
他一把扔了手中的死鸚鵡,扯下頭上的白布,拉開窗戶朝樓下扯直了嗓子喊:“小寶!快!趕緊寫條幅!明早兒給老子掛在大門口,一張門票五兩銀子!”
樓下的店小二抬頭,窗戶被關上,又忽然被開啟,老闆鑽出一顆頭在樓上大叫:“用雞血寫上‘武林曠世之戀’,記住,一定要用雞血,務必用雞血!效果!效果!”
店小二忙不迭點頭,二樓的窗戶又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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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漸漸被雲層隱去,只有零星幾顆星星閃著殘弱的光。山間的風似乎變大了,吹得樹葉簌簌作響,聽在連無赫的耳中卻死一般的寂靜。
眼前一片漆黑,幾根樹枝在他眼前垂下來,擋住了他的去路,他不敢走得太遠,只在離原地幾丈遠的地方找人。
只是過了沒多長的時間,雲初君卻忽然無故消失了。
是被狼群叼走了麼?
“雲初君!”他提著劍,赤紅著眼睛在附近一直打轉,心中的不安不斷擴大,現在他完全失去了平日裡的鎮定和冷漠,很無神、無助。
“雲初君你在哪裡!”
笨蛋,如果被狼叼走了,她不會喊救命嗎!
耳邊的風簌簌吹過,冷透了他的全身,連無赫很頹喪地靠在了一棵樹上,頹然地閉了眼,發著抖深呼吸,手心裡全是汗水。
如果,如果她真的被狼叼走了……一想到這裡,他只覺胸口很鈍痛,很悶,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令他一瞬間覺得心很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