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離開文明毅那裡,便扭頭離開武盟去了方世安宅中。
方世安既然能打探到漆影樓下落,說不定還能知道些其他有用的訊息。
蘇顏一走進內院,就看到方世安坐在石桌旁,面帶苦澀,興致缺缺的盯著籠中的雀兒發呆,籠中金絲雀全然不曉得主人為何苦惱,依舊自顧自的放聲悅鳴,它只知道自己今日使盡了渾身解數也無法像往日一樣討得主人歡心。
蘇顏的腳步聲打斷了方世安的思緒,他一回神看到蘇顏,眉眼頓時舒張開來,一副見到救星的表情,拾起摺扇,“蘇兄啊,你可是算回來了!”
“發生何事了?好友為何這般神情?”
方世安開啟摺扇,遮住半張臉,垂頭哀嘆兩聲,“是程逸啊,自你把他交託在我這裡,他便有些悶悶不樂,這幾日更是連房門都不願出,每日送進去的吃食也沒怎麼吃。”
“不是我說啊,好友。”方世安用摺扇敲了敲蘇顏的肩膀,掩著唇湊近了神色凝重道:“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本就心思敏感些,你這樣不聞不問的,他怕不是以為你把他丟在我這裡不要他了。”
不要他了……
這一句不知勾起了蘇顏塵封多少年的記憶,當時他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懷中稚嫩的孩童哭的聲嘶力竭,幾欲昏厥,脆弱的小手從蘇顏緊箍著的手臂中奮力抽出,卻是喚不回也抓不住決絕離開的背影。
“爹!爹!!你不要我了嗎!!!”
“爹——別走!!!”
好友……逸兒便託付給你了……
一場不得不赴的戰約,一段不得不了的仇怨,明知此行九死一生,卻甘願交託自己的性命,獨獨放不下的是唯一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蘇顏緊緊抱著程逸,靜靜地看著人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卻無能阻止。
……
“吾去看看程逸。”未等方世安再開口,蘇顏便越過他急匆匆往程逸的臥房走去。
“唉——你把早膳一塊給他帶過去。”
幼年飽受與至親分離之苦的孩童,蘇顏如何捨得讓少年人再次獨舐這種滋味。不自覺握緊雙手加快了腳步。
的確是這幾日忙於各種事務,忽略了程逸的心情。
程逸算是在蘇顏身邊長大的,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拉扯著一個四歲的孩童生活,外人看來多少有些滑稽。
自那日親眼目睹至親舍下自己離開,程逸跟著蘇顏回來後便生了一場大病,高熱不退,像是要將這團青稚的血肉連同苦難一把火燒了去,永墜無間。
芳瑜看診罷也只能無奈道:“非是傷寒,實乃心病,無可解矣。”
高燒一連燒了七日,終於在第七日夜裡悄悄退去了,不曾想程逸醒來後竟是誰也認不得,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蘇顏也不知這是喜是憂,只得陪在他身邊盡力安撫。
蘇顏院裡最顯眼的木柱上,豎著排列了一道道整齊的劃痕,約有一指長,劃痕有新有舊,顯然不是同一時期的,最高的的刻痕離地約有五尺。
孩子小,還分不清什麼關係輩分的,對蘇顏總是哥哥,叔叔,顏顏之類的亂叫一通,撿著什麼叫什麼,蘇顏到也不甚在意,畢竟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程逸解釋兩人間的關係,他的父親蘇顏是萬萬不敢提起的,好在程逸一直到現在都不曾問過蘇顏有關自己身世的事情。
隨著孩童漸漸長大,不知何時對蘇顏改了稱呼,旁人也有對二人關係的猜測,有說程逸是蘇顏的侍童,有的說是徒弟,更有甚者說他是蘇顏在外的私生子,卻又不曾見過他與哪家姑娘有來往,只是這些話終究不敢傳到蘇顏耳中去。
“叩叩叩”
“程逸。”蘇顏敲敲門,儘可能放緩了語氣輕聲喚道。
等了許久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