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一慌,手腕就莫名地一軟,金絲軟鞭竟然都險險脫手掉落地上!等她定神檢視發生了什麼事時,不由更是大吃一驚——原來阿嫻和阿靜都已然軟倒地上,口吐鮮血,長劍委地,而阿嫻握劍的那隻手腕上赫然嵌著一枚鮮血淋漓的銅錢!
郭槐樹微一愣怔,立即挺身躍起,一把從地上抱起和阿美阿麗倒在一處的妻子,往樓梯口深深一拜:“多謝恩公援手!”
“謝輕塵?!”一眼看到阿嫻手腕上的銅錢,水不漪立即咬牙切齒地喝出這個名字來,可是等她抬頭往樓梯口上看去時,卻不由一怔——那兒並沒有叫她切齒痛恨的謝輕塵!只有一個白衣男子坐在樓梯口,正輕輕舒展他修長白皙的十指,開始撫弄面前一把碩大的古琴,把一串仙樂般的琴音灑落下來,飄入每個人耳中心間!
他烏黑的長髮、雪白的衣衫,隨著琴音翩躚飄飛,彷彿正在雲霧之中御風而行,而他的琴音絲絲縷縷,如春風,如清泉,如暖陽,柔柔地撩動每個人的心絃,叫你覺得世間的一切紛爭實在沒有任何意義,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郭槐樹是個粗人,可是這樣人間難得幾回聞的仙音,卻竟然也撩動了他痛悔的記憶:好勇鬥狠的自己和那一夥響馬激戰正酣,喜梅為了保護自己,被一個響馬一棍打到頭上,醒來後就再也不會說話了……
水不漪怔怔地站在那裡,謝輕塵這個可惡的名字,不知何時悄然退出了她的心房,她的眼前浮起的是一片粉紅的杏林:杏樹下,有著兩個酒窩兒的表哥,慢慢閉上了他的眼睛。那個親手毒死了他的小表妹,卻終於發現,自己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報復後的快樂,有的只是錐心的痛悔與不捨!眼淚,終於傾洩而下,她踉踉蹌蹌轉過身,發瘋一般地飛奔而去……
琴聲什麼時候停息的,沒有人知道,只是覺得餘音一直嫋嫋地繚繞在梁間,久久不散。
白衣男子一如古琴般醇美悅耳的聲音懶洋洋地在餘音中悠悠響起:“水護法,既已知道抓錯了人,何不得饒人處且饒人呢?”
水不漪回身四顧,才看到店門口已聚滿了人,其中也有不少趕來援手的紫微教眾。她拭去面上的淚痕,抬起頭道:“難得聽到裴公子仙韻一曲,也算有幸——郭槐樹,算你命好了!裴公子,告辭!”
“水護法,你發‘紫炫令’叫我過來,莫非就是為了聆聽裴公子仙韻一曲不成?”一白衣白披風的女子分開眾人走進門來,正好攔住了水不漪的去路。
“金護法,我本來以為謝輕塵和越冰瑩會在這家店中,所以叫你過來援手,不料卻抓錯了人。”水不漪頗有些失落地道。
“如此說來,那兩人不在這家店裡了?”那白虎宮護法金不華問道。
“茶兒搜過了,應該是已然走了!”水不漪道。
“你說那小姑娘受了傷,他們應該走不了太遠,現在出城去大約也還追得上!”金不華點點頭道,“事不宜遲,走吧!”
紫微教眾女一向行動整肅,立時便走得乾乾淨淨。
郭槐樹走上一步,對著那位裴公子一揖到地:“多謝裴公子援手相救,活命之恩愚夫婦沒齒不敢相忘!”
裴公子淡淡一笑,站起身撣撣身上的浮塵,還禮道:“郭兄客氣了,些些小事,不足掛齒——方才那位銅錢使作飛鏢的高人,才是二位的救命恩人啊!”
郭槐樹愕然:“怎麼?裴公子的意思是,那枚銅錢不是裴公子所為?”
裴公子微笑著搖搖頭,看看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人也已基本散淨,於是又朗聲道:“閣下方才這手功夫,裴某欽佩得緊呢!不知可肯屈尊現身,容裴某攀交一二?”
就聽身後有人輕嘆一聲,道:“裴兄此話可是折殺小弟了——其實,十年來,江湖上小弟最仰慕的人就是兄臺了!”
裴公子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