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越冰瑩才放開他的右手,鬆了一口氣,嗔道:“明明受了內傷,為何不趕快調息一下?”
“現在也來得及啊!”謝輕塵低下頭,淡淡地道。
越冰瑩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而是飛快地拿過那個小盒子來,細心地給他的左手上了藥,又給他包紮起來,這才吁了口氣,抹一把額上的汗珠,柔聲道:“趕快進去調息一下吧?拖得久了總歸是不大好!”
“嗯!”謝輕塵點點頭,站起身和她一起走回那個小破廟裡去。
袁如笙看到二人進來,也關切地問道:“謝公子,傷勢如何?”
謝輕塵瞥他一眼,淡淡地道:“還好!”然後就不再說話,徑自找個牆角坐下來,閉目調息。
越冰瑩看著他靜靜地坐在牆角,又想起草原初識的那些日子來——當日母親剛剛去世,她悲痛難抑,每日那些進進出出前來弔唁的牧民,全仗必力格一家幫忙招呼。而謝輕塵,就是這樣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靜靜地坐著,直到夜深人散之後,他會起身倒一杯水遞給她,偶爾幫她燒兩張紙,可是並不多說一句話來打擾她,然後再這樣靜靜地陪著她一直坐到天亮。
那時候,誰能想到會有今日啊?
天快黑的時候,雨點終於落下地來。
越冰瑩焦慮地望著門外綿綿不斷的雨絲夾著陣陣冷風,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越姑娘,你、你們沒有帶傘麼?”袁如笙的聲音裡是真真切切的關心。
“不要緊,他應該沒有去太遠的地方,我看看就回來!”越冰瑩道,正預備跨出門去,一個人影便裹著風雨掠了進來。
“哥!”越冰瑩看著他微微溼潤的頭髮和衣服,忙關切地問道,“你、你去哪裡了?怎麼才回來?”
謝輕塵把手裡一包吃食遞給她道:“你們倆餓了吧?吃點東西?”
“哦!”越冰瑩接過來,轉身欲走,卻發現謝輕塵站在門口沒有一起過來的意思,不由遲疑一下,方道,“你呢?怎麼不一起過來吃?”
謝輕塵卻背過身去,面對著門外的悽風苦雨,淡淡地道:“我在附近一家鎮子上吃過了。對了,我把那些屍首都清理掉了,再加上這場大雨,他們一時半會應該找不到這裡來了,袁少俠正好可以安心養養傷。”
越冰瑩看著他的背影,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她本想說聲“多謝”,可是卻想起當日自己照顧茉莉時,謝輕塵那一句“謝謝”帶來的生分彷彿一把利刃一樣剜進自己心裡的感覺。其實對於謝輕塵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上午給袁如笙包紮接過他遞來的布條時,那一句“多謝”出口,他驀然僵了一下的樣子至今歷歷在目!算了,何必非要再去傷害他?自己這樣輕率地說要嫁給袁如笙,只怕已經讓他內疚不已了,你看他下半日那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啊!
雨一直下到第二日傍晚才停歇。
誠如謝輕塵所言,因為他思慮周全,那些追蹤者斷了線索,袁如笙便在這家荒僻的小破廟裡安安心心地養了二十多天。他的傷勢看著雖然重,可其實多半都是皮肉外傷,所以好得很快。唯一傷筋動骨的是左手那根食指,越冰瑩用小木棍給他夾好包好,倒也沒有什麼大礙了。
越冰瑩與袁如笙雖然相識很早,但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後來都只是偶爾見面打個招呼而已,所以實在算不上相熟。可是這十幾天朝夕相處,越冰瑩方才發覺,比起當年那個率真爽朗的少年來,他並無太多變化,倒是很好相處。而且,袁如笙對她確實一片真心,能與她如此晨昏相對,又想到她要以身相許,當真喜不自勝,對她是百依百順,呵護備至。
只有在他昏昏睡去的時候,越冰瑩才會卸下臉上那副平靜無波的面具,盡情將內心的悲傷宣洩在臉上。
因為,不管白天晚上,